“是!”
没过多久,一个新的发现引起了老陈的注意:深的车辙都是从小镇通往高坪,而浅的,恰好是倒过来。
“老邵,溪山团这回,想不死都难了。”瞧瞧手下那些活宝,老陈咧开大嘴“呵呵”一乐:“行,咱就等着看戏吧。”
“老吴,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还哭了鼻子?”高树青站在门外敲敲门板。
吴晨东赶紧吸吸鼻子,在脸上胡乱抹一把,迅速将手绢揣进口袋。“老高啊,现在麻烦了,情况是这样的……”
“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李明已经告诉我了。”高树青摘下帽子,擦擦额上的汗,“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该怎么向上级解释。要知道,排长带队私自跑到敌国,这么大的事情谁敢隐瞒?说不定连**都已经知道了。要是上级追查下来,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正在为这件事儿头疼,唉!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高树青笑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刚才我给师里何政委打过电话,他告诉我说,这件事已经捅到赵军长那里,就连军区陈司令员也被惊动了,你说说,现在这种局面,还能轮到我做主吗?”
“那怎么办?”
“团长!政委!”满脸泪水的徐军,抬手给二人敬礼,“如果要处分,那就算上我一个。陈沂生是我的部下,我个人怎么也脱离不了干系!”
“行啦!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吴晨东心里没好气,嘴上自然也是酸甜苦辣。
“现在不是处分谁的问题,而是这件事该怎样尽快解决?”高树青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别忘了,陈沂生也是我们的战友。那些进入敌区的同志只有一个排,既无大部队支援,又没后勤保障,人地两疏前途艰险,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徐军听罢,立刻就急了。老六连折腾到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人,满打满算,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更何况,六班一直是他的心病,对于老陈,他总是怀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因此,他鼓足勇气大声喊道:“政委,您不用说了,我马上带队去支援他们。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能丢下那些弟兄。陈沂生不怕死,我徐军也不是他妈孬种!”说着,又瞧瞧赵明厚遗骨,眼泪犹如止不住的水龙头:“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兄,白白客死异乡。敌国的水土,不养人哪……”
吴晨东转过身去,肩头不停地耸动,他没有掉眼泪,但比哭还要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首长也不例外。
“老徐,你别冲动。”深吸一口气,高树青强行憋回呼之欲出的泪水,委婉地说道,“其实我也想带人去救他们,可要知道:我们的大部队一旦进入敌国,那会有什么影响?这不是一个团、一个军的事,而是国际上的大事。会引起严重的外交争端。”
“那……那就眼睁睁看他们去送死?”
“所以就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不能引起国际纠纷,又不能损失我们的战士。”
“老高,你先等会儿!”转身走到床前,吴晨东略一沉吟,开口问道:“张大志,你们事先有没有什么行动计划?”
抬头看看高树青,张大志有些胆怯。
“你说吧!这没外人。”高树青点头鼓励他。
“排长说……要端掉溪山团团部。”
“我是问计划,没问目的!”
“我……我不知道……”
“嗨!”吴晨东气得直骂娘,“妈个X的,这打得叫什么糊涂仗!”
“老吴,我看这样吧,”转身看看徐军,高树青吩咐道,“老徐,你率二营先赶赴边境。老吴,你赶快命令一营和三营随后压上,一定要给对手造成我军大举进攻的假相。只有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才有可能减轻二排的压力。”
“是!我马上执行!”叫过袁光,徐军一路小跑冲出去,连敬礼都忘了。
望着部下离去的背影,高树青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剩下的,就是该怎么给上级一个交待了。”说罢,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吴晨东。
打开文件,只见上写:
兹命令:
二营侦查连陈沂生所部二排,即刻侦查敌溪山团特工部活动。限时六天,不得延误。
团长:
政委:高树青
参谋长:陆云培
签发日……
瞥瞥老战友,吴晨东心理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想都没想,立刻掏出钢笔签了字。
就在这时,突然,电话铃声急骤响起。
“政委!是军长的电话,您接不接?”手捂话筒,李明低声问道。
“拿过来吧,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躲是躲不掉的。”接过话筒,高树青稳定一下情绪,大声说道:“我是高树青,请首长指示!”
“高政委吗?听说你们那里出能人啦!恭喜你啊!”
“军长!这件事儿我正想向您汇报。这个……事情嘛,并没有传言说得那么严重,只是为了保密,我没敢叫部队声张。至于二排……请首长放心,他们有行动手令,是我们几个团领导一起签发的……”
“少给我打马虎眼!”电话里,军长赵廷峰显得很不耐烦,“你们这点小九九,还想瞒过我?什么作战手令,你蒙谁哪?”
“军长,我……”
“你不用解释。我问你,这个排长是不是叫陈沂生?是不是有逃兵的嫌疑?”
“是……不过据我们观察,这陈沂生胆大心细,作战勇敢,实在不象个逃兵,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问题,现在还谈不到。我问你:你能保证他在敌国不会变节投敌吗?”
“这个……”
“别跟我这个那个!我只问一句话:你们几个,敢不敢用脑袋担保他没有政治问题?”
高树青咬咬牙,把心一横,从容答道:“军长!我用脑袋担保他没有问题!”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奶奶的,陈沂生这小子,还真有那么一股子愣劲儿。什么他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长一双手是干什么用的?老百姓用它吃饭,咱们军人,那是要用它杀人——杀敌人。人家把臭脚都踢到脸上了,咱要连个屁都不敢放,那还是军人吗?喂!你听清楚没有?”
“是!我明白!”高树青擦擦冷汗。
“告诉你们团长,就说是我交待的:陈沂生要真能端掉溪山团团部,我提拔他当副连长。如果他胆敢投敌,那也简单,你和吴晨东提着脑袋来见,听明白没有?”
“是!”
“好了,我已经命令你们师马上向边界集结,给对方施施压,好好上上政治课!回头,军区也会下命令,你们等消息吧!”
“是!谢谢军长!”听到这个意外消息,高树青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
“嗯,这仗打得有意思。”赵廷峰缓缓口气,“让我一个军,去配合他一个排行动,陈沂生这小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