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死,但不同的是:有的人死在自家的炕头,有的人牺牲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陈沂生
边境故道……
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吐着红信从金玄和的脖子上慢慢爬过。四周寂静无声,身后的陈东一动不动盯着那条蛇,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军令如山,他恐怕会一跃而起,远远逃离这个鬼地方。
举着望远镜,陈沂生反复观察道路两旁那浓密的蒿草,直至再也找不出隐蔽上的死角。
“排长,”邵海山捅捅他,低声说道:“连我都找不到他们躲在哪里,估计敌人也发现不了。”
“不,他们能发现。”
“怎么会?”邵海山一愣。
“我们隐蔽的地方没有虫子叫,这就在变相告诉敌人,周围有埋伏。幸亏他们绕道离开了,要不然,咱的麻烦可就大了。”
“排长,那我们是不是追上去,把他们消灭在我方境内?”
“没有用,”放下望远镜,陈沂生想了想:“就算能把他们干掉,溪山团也还会派出第二、第三批特工,照这么打下去,战争拖到哪天才是个头?”
“那你说该怎么办?”
“打蛇要打七寸,如果想彻底解决敌人的特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哦?”
陈沂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过头上下打量着邵海山:“今天一早,咱们路过那些被祸害的村子,你看到当地百姓的惨状,有什么感想?”
“恨不得把那些畜牲零刀碎刮!”邵海山咬牙切齿,“他们简直不是人!”
“嗯!人家既然把事儿做绝了,那咱也不用跟他客气。”
“排长,你到底想干啥?”一瞧陈沂生脸上那极其狡猾的笑容,邵海山心里就暗暗发毛。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跟我去端掉溪山团的团部!”
“啊?”邵海山吓傻了,望着陈沂生,半天没缓过神儿来,“怪不得出发前,你要求每个人携带一周的补给,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你别怪我,这都是让溪山团给逼的。那些边民你也瞧见了: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一年四季就靠那几亩地过活,为填饱肚子,基本上什么脸都不要了。这和咱们排大多数战士的家庭有啥区别?可现在,老实人被些畜牲抢了粮,杀了儿女,弄得连个安稳日子都过不下去。你说,不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不解决他们的心病,你还有啥脸面再穿军装?还怎么说你是中国军人?对得起生你养你的中国老百姓么?我陈沂生官不大,但保一方平安还不成问题。溪山团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我到要看看:他抢的东西,究竟怎么往肚子里咽!”
“排长!您的心情我理解,可这……这是要闯祸呀!下达越境作战的命令,连咱军长都没这权力,那要经过**批准才行啊!”
“战机稍纵即逝,没时间请示了。我敢说,眼下溪山团连连得手,头脑正是发热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我们敢动它的团部。要是再拖上几天,他们一旦发觉我军有报复的迹象,那还不加强戒备小心提防?”
“可是……”
“可是什么?这里谁是排长?”
“你!当然是你!”邵海山一阵气苦。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老陈几句话,就把他压得死死的,“可不管怎么说,你也该把大伙儿召集起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那好,你把人都叫出来。”
“是……”
“战前动员咱就省了,没必要再给弟兄们讲啥大道理,边民的惨状就是最好的政治课。我相信:只要是咱二排的兵,那就没有孬种!”
几声蝈蝈叫……
树上、草丛、泥土中一阵蛹动,顷刻间,披着各种伪装的士兵,迅速在陈沂生面前集结。 一个个垂头丧气。
“敌人没来很失望吧?”陈沂生瞧瞧战士们,不用多说,那种失落的表情写满了一脸。“我知道:你们都想给那些被祸害的乡亲报仇,可敌人不来咋办?难道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看见那些被抢了牛、打瘸腿、死了闺女的老乡,难道咱就说:‘不是不想给你们报仇,而是狗日的躲着咱们,咱连人家一点边儿都没摸着?’”
“排长,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起那守在女儿尸体旁,哭得昏天黑地的大娘,金玄和的眼圈立刻红了。
“说得好!”一指金玄和,陈沂生高声叫道:“这才叫爷们儿!要是这口气都能咽,那连老娘们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