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甭好像了,我给上级打报告,你向全连宣布任命就是,出了事儿我顶着。记住,咱们现在需要的是胜利!是完胜敌人!”
“是!啊对了,那邵海山……该怎么办?”
“他?嗯……就委屈委屈,先让他当个班长吧。”
得!团长一句话,就把邵海山从天上一脚踹进了黄土。看着老邵那满脸委屈,袁光心里暗骂:“该!看你小子还牛不牛?”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陈沂生要是也管不住兵,那我也照样收拾他!”团长又吼了一声。
“是!明白!”
“你离我这么远干啥?”瞧瞧龟缩在墙角的周小米,老陈翻愣着眼睛问道。
小米怯怯看他一眼,陪着笑,身子又向墙角缩了缩。
“妈个X的!就你这德性也敢到处惹事生非?给老子站起来!看见你这熊样就想踢死你!”老陈怒不可遏,几步近前,拎起周小米一头扔到床上,“有床不睡贴墙脚,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小米心里直委屈:“要不是害怕被你弄死,鬼才愿意贴墙角……”
“也何?你咋不还手呢?”一瞪眼睛,老陈骂道,“老子手下不养小绵羊,你要是个窝囊废就趁早滚蛋!免得哪天心情不好,老子一枪把你嘣了!”撩开衣服,拍拍胸膛上的伤疤,老陈大嘴一撇,“在崖山阵地上,老子一个班顶了他溪山团一个营,不服你也可以试试!和我原来那些兄弟比,你们一个个算个啥?就他妈知道窝里横!呸!一群**!”
“老陈,在部队里不能一口一个老子,这犯忌讳。”李明苦笑着摇摇头,“你可别把咱侦察连,给弄成了国民党……”
“只要能打胜仗,管他什么党?”点点小米脑门,老陈一咬牙,“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咋不吭声?”
小米彻底绝望了,一赌气,心想:“你要再逼我,那我就自杀!”
轻轻闭上眼睛,听着陈沂生折磨小米的声音,李明暗暗好笑:“看来这恶人还得是恶人缠,上级领导真是英明啊!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活宝?瞧瞧把那兔崽子给吓的……呵呵!还敢往我这里瞧?瞧什么?以为我会给你周小米做主?嘿嘿!我睡着了,看不见。呵呵!只要不把他搓磨死,就算天塌了,也没我什么事儿。哎呀……好久没这么舒心了,老子总算能轻轻松松睡个好觉了。六班!嘿嘿!你们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老陈!继续,别停啊!对,就这么按他,他周小米不是总吹自己勇冠三军力大无穷吗?这回翻不了身了吧?呵呵!瞧那小子哭得,真他妈痛快……”
这边有人哭,那边却有人不断幸灾乐祸,月亮在云隙中忍不住一眨眼睛……
事实上,陈沂生也没打算把周小米怎么样,只不过根据老邢传授的经验,像小米这样的兵,不把他弄服了,就甭指望他会对你俯首帖耳。于是,他又把周小米按倒在地,强迫他做俯卧撑,变着法儿折磨他。如果没什么附加动作,周小米就算连做二百次也不在话下,可问题是老陈把一只手按在他背上,弄得小米连第一下都撑不起来。
“你就这本事?”陈沂生讥讽道,“我用一条胳臂都比你做得多!”
“班长!我哪能和您比啊?在您面前,我就是一条小爬虫!”
虽说在心里小米把陈沂生祖宗八辈骂个遍,但嘴上却恭维不断,听得李明直想乐:“瞧这小嘴甜的,跟吃了蜜蜂屎差不多,以前怎没发现你有这优点呢?”
“少废话!把屁股挺起来!想拔棍就要有资本,凭你这两下子,不是我看不起你,充其量也就算个小流氓!”手掌用力向下一压,痛得小米差点没断气儿。
“指导员!救命啊!”酝酿了许久,周小米终于从内心深处爆发出一阵掺叫。
李明实在装不下去,带着明显掩饰不住的喜悦,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拽着陈沂生,和他笑眯眯地商量:“这个……老陈啊!你看……是不是先让他歇歇?”
陈沂生也挺给李明留面子,点点头,站到一边没说话。穿上鞋子,李明迈着四方步走到小米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周小米,你不是很能打吗?今天咋不动拳头了?是我没睡醒,还是眼花看错了?”
“不!不!您没看错,是我错了!”一着急,小米差点给李明跪下。
“您就没想过:再和陈班长较量较量?不对呀?这怎么可能呢?有仇不报,那不是你们六班的作风啊?”李明这嘴也是得理不饶人,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能痛痛快快说几句风凉话,这心情终归是个舒坦。
“指导员,我……我看六班都算上,也没谁是他对手……”小米低着头,脸色很难看,往日那桀骜不驯的神情,现如今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遇到个活阎王,那就算哥们倒霉。
“呦!这从何说起啊?我没听错吧?”
“您没听错!绝对!”周小米边答边想,“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可问题是……这姓陈的也太阴险太恐怖了。没等我出手,就把我脖子卡得死死的,技不如人还打什么?我认命了……”
其实周小米一进禁闭室就想找回丢失的面子,要论拳脚功夫,他可是谁都不怵。从小就和当武术教练的父亲学套路,十几年下来,不敢说打遍街坊四邻无敌手,至少对付几个流氓,那也是决不含糊。可遇到陈沂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一动手就是杀招连连的活阎王,他算彻底没辙了,连撞墙自杀的念头,都在脑子里游走了好几遍。
“那哪成啊?”李明晃晃脑袋,“咱在X军怕过谁呀?咱拳头厉害啊?”
听着李明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小米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估计挖苦得差不多了,李明拍拍他肩膀吩咐道:“行了,甭装可怜了,弄得跟受气媳妇似的,赶紧写检查吧!”
“啊?”一声无与伦比的惨叫过后,小米苦瓜着脸,看看李明又瞧瞧陈沂生,最后鼓足勇气喊道:“班长!您还是继续来吧!我豁出去让你弄死算了!”
陈沂生也没客气,一拍桌子喝道:“少废话!叫你写就写!啰嗦个啥?”
小米叼着圆珠笔,抓耳挠腮想着怎样下笔。一旁的李明心里这个爽,就象五服天喝了花露水,全身都要飘飘而起。拍拍老陈肩膀,他顾不得上下级关系,暗使眼色低声说道:“行!行!改天我请你喝酒,嘿嘿!这群兔崽子,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两个人就象多年不见的老战友,坐在一起唠着家常。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眼睛里绝对不揉沙子,对方几斤几两,三言两语便能摸得一清二楚。结果李明是越来越兴奋,他仿佛捡到个金鸡蛋,两眼都在烁烁放光:“天爷爷!哪位首长这么英明啊?这……这简直就是给我送来个宝贝嘛!发了,这下可发了,呵呵!你老陈就在咱侦察连落户吧!给个李谷一都不换,你生是咱侦察连的人,死是咱侦察连的鬼,呵呵……”
“指导员……你没事吧?”看着李明那陶醉不已的表情,老陈小心翼翼问道。
“哦!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儿呢?”赶紧定定心神,李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看周小米。一见这小子正叼着笔帽,满脸神游九霄会仙女的表情,不禁故作生气咳嗽一声:“嗯哼!那个、那个你,看什么哪?还不赶快写?当心我收拾你!”
小米吓得一缩脖子,低着头,一边继续涂鸦,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瞧二人。老陈那双恐怖的大手,算是被他彻底记在心里,融化在思想深处了。如果不出意外,估计这辈子都会在心里留下个阴影。 可同样的物件,在李明看来那就完全不同。说白了,老陈这对大拳头,差不多就是两杆货真价实的降魔宝杵。
干部当到今天,也直到此时此刻,李明这才真正意识到它的好处:一跺脚别人就会乱颤悠,那种感觉……就算给辆自行车,也绝对不能换。没想到这回进班房,居然捡个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值了!呵呵!要再有这好事儿,下次接着犯纪律。” 李明美得很,几乎快要**了。但什么事情都有个度,若不能适可而止,往往接下来便是乐极生悲了。就在他欣喜欲狂、无法自持的关键时刻,突然“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