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瑶瑶坐在这里,见到张忠诚那一刻起,便知道是林尚仪将她推下了万丈深渊,她怎么可能不对尚仪怀着恨意?而这几句挑拨,则可能燃起她心头绝望的怒火,也许瑶瑶会为了复仇,不计一切代价。
瑾言笑笑,摇摇头,对张忠诚道:“张先生大才,可惜您这几句话说太早了,我还未到绝境,又怎么会破罐子破摔,除非哪一日我掉入阴沟了,千人踩,万人唾,您再来跟我说这个吧。”
“呵呵,您还不服气呢!”张忠诚眼神里闪过一抹阴狠,勾了勾唇,“您不觉得那两个宫女去得太久了么?”
瑾言心里闪过一点不好的预感,她斜了一眼张忠诚,急着站起身来,那一瞬竟有些头晕。
她几乎不可思议地瞥向那杯茶,怎么会,进了这屋子,她分明什么也没碰!
然而神智明显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像有人拿着罩子蒙了一层。
这帮阉人!
自己到底是小瞧了他们,她顾不得多想,就要夺门而出,却被张忠诚从后面一把拖住:“您别逞强了,现在要走可是插翅难飞!”
瑾言回身,抬起一脚把张忠诚踹了个踉跄,顺手拽下腰上的令牌示意:“瞪大你的狗眼瞧瞧,再敢拦我一步,我要你血溅三尺!”
看清令牌的一刹那,张忠诚脸色煞白,唇上没了半点血色,他居然犯了这样荒唐的错误。
瑾言持着腰牌头也不回地闯了出去,迎面险些撞进了王安的怀里,王安一见强自镇定但两腮嫣红一片的瑾言,心中一凛,坏了,准是张忠诚这崽子办砸了差事。
他提步进来,果然见到张忠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一见到他纳头便拜:“干爹啊,快救救儿子吧,儿子……儿子这回可是把天捅出了个窟窿眼了!”
他再没了方才的威风劲儿,坐在地上哭鼻子抹泪。
王安不耐烦地轻轻踢了他一脚,到底是镇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儿子叫林尚仪把苏瑶瑶差派到这里来,想着哄了她把这生米做成熟饭,谁知道……就变成了陈姑娘来……儿子还……还……”
“说!”
张忠诚大着胆子瞥了眼王安,见他一脸威严,依旧稳坐如钟,于是心一横,咬了咬唇道:“儿子还在那《女训》的墨里加了催情的幻情香。”
卧槽,这一说差点将王安吓得从圈椅上出溜下去,滑坐在地上!
他气得,顿时飞起一脚,当着张忠诚的心窝狠狠一踹:“你这混账忘八羔子!你的脑子是叫驴踢了不是!昏了头了,在宫里做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指望着你有什么大礼相送,入你娘的,你这是要叫老子跟着你送命!”
“干爹,您快拿主意吧,趁着她没出经厂,把她追回来。”
“刚才我过来时,怎么不喊,现在说,鬼影子也找不到了!况且,找到又能怎么样?”张忠诚呜呜抽噎着,哭得王安心烦。
他见干爹没了主意,越发惶恐,想着与其送死,还不如博一次,于是擦了擦眼泪,一发狠,压低了声音道:“干爹,趁着还没人晓得这事,要不干脆把她推池子里淹死,就说是在池边崴了脚,滑进去的。”
王安原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听了这话,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蠢货!蠢货!蠢货!我这条老命迟早要被你害死,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
王安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定了定心神。到底他是从大风大浪里过来了,拿定主意道:“不用慌,这事情关系到她女儿家清白,她若声张她也是死路一条,只能打碎牙活血吞,眼下最要紧,还是把她找回来,万不能叫人撞见这丑态,等药效过去,你再过去赔罪,由她处置,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再有赶紧把物证销毁,不能留了把柄!”
张忠诚听了这话,寻思着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赶紧起身擦了擦泪,带了人一路寻摸出去。
沿着太液池子转了一周,却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远处皇帝正在内教场练兵,他心里有鬼,也不敢太扎眼,只好一路徘徊,又一路往南走了走,瞧见内安乐堂的时候,张忠诚促起眉头,想起时辰就在这里养病……
他心中升起了一个预感,立刻带着人将紧闭的院门拍得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