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慎抿起一点刻薄的笑容:“他们若有这样的志气,至于在这里灌黄汤诉苦么?”
瑾言瞧他和平时完全不同,到这里才意识到,萧元慎这是故意要给这几个书生心里的怒火添上几把柴火,好逼着他们借着酒劲闹出些动静来。
果然,一开始怒气冲冲的书生已经一把掀了桌子,撩起袍子,带着其他三个人从廊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朝萧元慎这桌走了过来。严如水和御马监的护卫正要起身,萧元慎点了点桌子,给了他们坐下去的暗号,由着那四个人朝自己这桌过来了。
“你有种再说一遍!”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都察院不受你的状子,奉天门外的登闻鼓你也不会去敲么?只会在这里骂爹骂娘骂世道不公,难道指望神仙来为你喊冤?”
萧元慎故意挑衅他们,说这话时,都没正眼瞧他们一下,甚至换了副筷子继续吃了口面。
“你他娘的!”那书生带着那壶酒,当即就要抄萧元慎的头上砸过来。
萧元慎还未避开,瑾言已经腾地站起,护在了他身前,用手一把劈开书生的胳膊,酒壶撞在面摊的幌子上碎了,那书生被瑾言这样一挡,越发火旺,本身也是个练过些功夫的,直接不管不顾,乱拳攻向瑾言,跟在后面的三个人也讲义气,孔孟之道扔了不要,借着酒劲跟着一拥而上。
萧元慎拉着瑾言后撤几步,把她带入了自己的怀里,瑾言却将萧元慎推开,独自面对,好在御马监立刻出手,没两招就将这四个人绑了。
一场风波迅疾平息,老婆婆倒是淡定,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战场:“结账的时候这些也要一起算上的。”
瑾言松了口气,问萧元慎:“兄长没事吧?”
萧元慎气呼呼冲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谁叫你逞强,你为什么要挡在我跟前!”
“保护你呀。这是身为……”瑾言给他问懵了,想说人臣又不便暴露身份,只好改口道,“这是我的职责不是吗?”
“是个屁!”他一时气出了粗鄙的词儿,“你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这么多人呢,没有你,我……我……我也不会掉一块肉!”
“爷……”严如水还是头一回见萧元慎这么大的火,在旁小心提醒着,“瑾言公子受伤了,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不是他说,瑾言差点没意识到,她抬起手,果然见手背上給方才豁了口的酒壶拉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她扬起脸来不痛不痒道:“没事,撒点金疮药就好。”萧元慎却捧起那双如削葱似的细手来,仔细看了看,一时心疼地拧起眉毛,埋怨着“看你明日还怎么提笔!”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大街上打情骂俏,恶不恶心啊,死断袖!”
萧元慎红了脸,忙松开了手,一低头,见那四个人被双手双脚捆了起来,绑在地上,还未醒酒,那暴脾气书生依旧骂着,沉了脸命令着:“把他的嘴堵上。”
“那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置呢?”严如水没有主意。
“也是可怜,就叫这几个家丁侯在这里,等他们几个就醒了,就放了吧。”他招了招手,又示意严如水附耳上来,耳语嘱咐了一番。
回程的时候,瑾言已包扎好了伤口,本来要依旧骑马回来,萧元慎担心她拉缰绳时伤口开裂,坚持换了马车。
瑾言坐在车内,感觉外头萧元慎闷闷的,也不吭声,跟什么较劲似的,似乎是因为自己出手,令他不高兴,又似乎是因为自己受了伤,他生出了些愧疚格外恼恨,总之那感觉,就像是在暗暗闹别扭。
瑾言撩起帘子,掀起一角偷偷瞧着萧元慎,他骑在马背上,薄唇抿得紧紧的,满脸的不悦。
“微臣惹陛下生气了吗?”
萧元慎偏过头来,瞧见她那包扎帕子的手,勒住了缰绳,回过身来,问了句:“陈瑾言,朕在你眼里是不是男人?”
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