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青那要了一把瓜子,我也专注看戏。
这两群人有意思,没几个真正会用刀的。齐狗那边有几个煞有介事持刀中段,可是脚步乱七八糟,估计是那个什么太次郎速成培训出来的。姓左的那边开打之前还排着队,一开打稀稀拉拉往前凑合。
两伙人这边铆足了劲往前冲个三五步,对面就赶紧往后狂奔。那边拧眉瞪眼张牙舞爪冲过来几步,这边就赶紧往回跑。两边像是幼儿园打架一样来来回回。
青青看热闹不嫌事大,往底下喊:“都快点上啊!加油啊!打瓦伊!打瓦伊!打瓦伊!”这家伙,罗莎文都整出来了!
双方对峙了能有半个钟头,俩老头子咬牙切齿,刀却始终放在身后。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终于算是开战了!
结果先传来一片叫喊声音,和鞋底滑蹭地面的声响。
两伙一百多人跟大甩卖了抢购一样,死命往中间挤,人挤人,六月三伏汗液摩擦。可是谁都伸不开手,干在后面大骂叫喊。
一二百人的队伍,就中间的两三个人在真打。可是他们看上去开了刃的铁片子互相毫无章法地抡砍了半天,一点血光都没有。中间的两三个是硬被砸倒在地上的。这两三个倒了,绊倒了更多人,倒下的人开始毫无章法地凭着蛮力摔跤。有的稍微会点知道拽袖子拉腿,多数就是抱紧对面的腰希望把对面按倒下去。
一时间街面上尘土飞扬,不管打的怎么样所有人都弄了一身土。
看样子刀剑棍棒都是他们的辅助工具,这样混乱的缠斗,啥东西都施展不开。打架的主力还是电炮飞脚。就连中间那个大个子在地上咕噜着。个子大目标大,四五个人上去直接给扑倒,有的骑着他扇嘴巴,转瞬被另一边一脚蹬翻,几个人上去围着圈踩他。乱刀乱棍迎着正午的阳光挥动,打了这么久不见有人死伤,倒是有的偷偷跑了,还有的打累了跑到树荫下喘气,喘了一会儿拎起一把锄头又过去砸人。
“就这?”青青瞪着眼说,“白瞎这一把瓜子了都。”
江涛倒是见怪不怪,说道:“这帮人啊……几十个铜板叫来犯不上。那刀子看着开了刃,你握紧刃口往手里捏都捏不出血!不过也有像是练过的,你看那个,那个应该当过团练,这站架儿是……”还没等他说完,那个被给予厚望的家伙就被乱棍打跑。江涛切了一声“爱啥站架啥站架吧,这都啥玩意……”
正当两伙人闹笑一样激战正酣的时候,一匹马从远方跑来,大声通告
“巡抚衙门的人来了!要来巡视,下午就到!”
两伙人停了手,互相扒拉着身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
俩老头子则终于为了找到台阶下而松了一口气,互相啐唾沫骂娘,各自回去让有案底的,在逃通缉的,都躲起来,其余人通知商户回去照常开业,装作天下太平。
青青失望地把瓜子往下一撒,说:“就这个?还没有我们谢肉节打的厉害呢!”
我说:“好歹算是拱火成功,还得再接再厉!”
老板权叔也在后面跟着看戏,说道:“还来?你现在可是两伙人都得罪了!搁我说赶紧走吧,他们非得报复你!”
还得是老高有远见,说道:“现在两伙人都回来找她,不过不是报复,都得拉拢他,现在两伙傻子都知道自己找来这帮臭鱼到底什么战斗力了。打了这么半天一个死的都没有,重伤都没有,这家伙一进门直接宰了仨,那战力是一个档次吗?这是块宝贝,你就等着收钱吧。”
当夜,果然灯火通明,小镇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巡检司衙门来了个特使。看上去两家人都和他熟悉。这边是齐狗带着村姑到馆里唱跳,那边是姓左的拿着茶叶美酒过去套磁。
小镇上的人终于敢出门了,街上难得地还摆出了一条小小的夜市。
我在权叔的酒馆找来两张桌子搭了床,打算睡觉。凌博却整肃衣冠,拿了一把青青的剑,戴着铁斗笠,一幅侠客模样。
我问他:“大晚上你干嘛去?”
他义正言辞:“行侠仗义!”
凌博出了门,在街上瞎溜达,自然谁也不敢惹他。晃着晃着,他听闻远处有争吵声音,他赶紧做好准备,快步奔驰过去。
挤过人群一看,原来是一个车夫和一个大妈在吵架。互相叫嚣震天响,谁也没动手。倒是把事件各说各理重复了好几遍。
原来大妈坐了车,拿出的是之前,朝廷发给农户进京贩布的补贴票。原本补贴票是可以去官府换钱的,马车夫都认。可是小镇消息闭塞,今年四月我去大理那会儿这些补贴票就作废了。大妈觉得自己占理,一张补贴票抵扣一百文钱,这次车钱才三十文。车夫也觉得自己冤枉,这票子根本花不出去,当厕纸都嫌弃它硬,我收了有什么用!
双方对着问候对方的祖先,乡村的怨妇骂人是很有一手,那是用词精妙,排比丰富。期间比喻生动,以至于画面如在眼前。整的凌博一阵厌烦。他是不准备动手了,这搅和进去无非是大妈咒骂的对象从这个车夫变成自己这个局外人。他皱着眉离开了人群。扛着宝剑觉得十分尴尬。
又溜达几个市场,夜市摊子都散了,他远远听到哭声,快步走过去,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哭泣,身旁放着一个空了的酒坛。
他过去询问。
女人只是摇头,说:“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打扰你了!”
凌博知道深夜酗酒的人,一般是不想把自己的破事说出来的,人世间太多事不可对外人言说。他一个陌生人,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帮什么忙,只是默默守在远处,保持着不让女人感觉威胁的距离。持剑为女人守了一炷香。女人哭累了,看到了凌博,朝他行了个万福,回家去了。
回来的路上,凌博很失落。
他以为在这样一个失去了秩序的地方,自己终于可以像是他净重的桑十郎一样,拔剑出鞘,斩邪留正。可是世上太多事情并不是剑斩得断的,也不是刀锋理得清的。
他拔剑,敲击着路边的柳树。一路无话。
回到权叔的酒肆,他很怅然,把剑还给青青,倒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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