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光是文人,会剑术,但具体指挥没那个本事,所以指挥权交给了李文侯。李文侯用的战法是典型的马背民族风格,先撒一阵箭雨,靠近了就玩肉搏战。
“射——”
数万支材质不算良好的密集箭矢笼罩了半边天,在这之前,麴义、高顺做出的反应是一致的:“立盾!弓箭手,射——”
一个照面,血肉横飞,楚军这边数百人被射倒,羌军骑兵也有不少骑士落马。麴义默默计算着距离,最多还有两轮箭就该短兵相接了;先登死士一动不动,伏盾于后,仿佛石雕。羌军骑兵狰狞的脸庞已经到了跟前,又是一轮箭雨,高顺下令弓箭手还击,麴义按兵不动。
羌军最后一轮箭雨,更多的是攻击高顺统领的步兵阵型,由于箭雨太过密集,高顺的钢枪舞起来都没有护得周全,胳膊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高顺面不改色,心说要是活下来了就向主公建议,建立“陷阵营”,用重甲武装士兵,轻步兵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羌军铁蹄已近数十步,呼吸相闻,麴义猛然大喝:“杀——”
先登死士没有强弩,人手一杆大刀,听到命令立即弃盾,飞跃而起。先登死士主动迎上羌骑,有的刀都没有挥起来就被马蹄踏为齑粉,但其他袍泽皆目不斜视,大刀下斩马腿,中者必倒。虽然先登死士人少,这一招却很是出其不意,而且人人争先,无人后退,硬是靠着血肉之躯打乱了羌骑的进攻节奏。麴义也跟着冲了出去,先登死士军心大振,每一秒都有人倒下,但下一秒就有人填补空白,转眼间七百先登死士就倒下上百。
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把骑兵的速度降下来,高顺看到先登死士一个个倒下,抿着嘴唇冷眼旁观,不派一兵一卒支援。麴义也没有要高顺支援的意思,一名羌兵被拽下马,两个先登死士冲上来,照着脑袋乱剁。麴义抢了马,一跃而上,汉末还没有出现成熟的马鞍马蹬,训练骑兵很考验骑士的技术。麴义步马皆宜,上马之后左冲右突,很快遇到了李文侯麾下大将犹桑。
麴义一看他穿着不同于羌兵的甲胄,心知是一条大鱼,举刀迎战:“去死——”
犹桑最不怕单挑,对这种人来说,一天不砍几个人浑身难受,最好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才睡得香甜。两人都擅长使刀,一次次劈砍碰撞火花四溅,麴义招式精妙,犹桑则是一力降十会,两人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但麴义已经占了上风,他在心里估算着,再有十个回合应该能把犹桑先生送去阎王那里喝茶。李文侯这时下令在后队的骑兵绕过胶着的正面战场,从两翼进攻楚军,林宁早有所料,守左翼的是章邯,守右翼的是波才和臧旻。许褚督战,张辽、卢三带上百亲兵在林宁、田丰、崔琰、张汛身边保护,羌军只有突破所有防线,才能接触到楚军的核心人物。
嬴光意识到不对,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必死无疑,为什么楚军要把羌军拖在这里?拖下来明显对羌军有好处,楚军只能一点点被吞噬血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定是漏了某个关键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楚军死战不退?
李文侯在嬴光身边眉头结成了疙瘩,喃喃道:“这要是寻常的官兵,早就崩溃了,为什么还能坚持下去?林宁难道还有援兵?”
援兵?
嬴光一个激灵,心脏本来就在嗓子眼悬着,这下完全脱离了身体,眼前的迷雾瞬间消散,差点叫出声:不是援兵,是伏兵!是飞狼吕布的那支马匪部队!
林宁早就料到自己不会放他轻易南返,所以将计就计,为的就是用步兵拖住羌军,羌军机动力丧失,若有一支生力军加入,羌军怎么抵抗?犹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啊!
“快,后撤,后撤——”嬴光语不成调,抓住李文侯的胳膊大喊大叫。
李文侯从没见过军师这么激动,有点不解,嬴光咬牙切齿道:“飞狼!林宁早就算准了我们会在青盐泽埋伏,他把自己赌上,为的就是把我们拖住,让飞狼从暗处偷袭!将军,事不宜迟,速速后撤,脱离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