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笑着叹了一口气:“好吧。”
这就是他愿意和五条悟出来玩的原因了。
某种意义上,他和五条悟算是同类。都被困在一个不愿意留下的环境中,由于责任或是其他别的什么,而迟迟无法逃离。
有些话只能对懂的人说,否则分享快乐也变成了炫耀,吐露难处也变成了矫情。
他和五条悟能够理解彼此的处境,并感同身受。在未来也很可能会相继冲破难关,不存在一个人解脱了,而另一个还留在原地受苦的情况。
“不想了!先看电影!今天我是出来放松心情的!”直哉大叫一声。
五条悟笑嘻嘻箍着他的脖子:“这才对嘛。”
……
电影就如预期一样好看。
而直哉也和预期一样哭了,哭得眼泪汪汪的。
五条悟看他这样子稀奇,左边看够了,还要绕到右边去看,后来还和直哉面对面,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看。
直哉凶巴巴推了他一把:“你挡我路了!”
五条悟弯着腰,从下方看直哉哭肿的双眼和红扑扑的脸颊,笑得阳光灿烂:“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呢。”
直哉哑然。
其实他是个很爱哭的人,疼了要哭、害怕要哭、委屈要哭,甚至一点小事都能让他哭出来。
但这些年,他好像真的没怎么在人前哭过,更别提当着五条悟的面哭。
他抬起手,粗鲁地擦掉眼泪,然后闷声闷气地对五条悟说:“你没见过的多了,走开!”
这次五条悟没有再拦在他面前碍事,乖乖地回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他并不讨厌直哉在自己面前放肆。
他们是朋友嘛,禅院直哉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装得沉稳又坚强,但当着他的面,任性一点也没关系的。
两个青春活泼的少年,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
等直哉缓过劲儿了,五条悟双手揣在兜里问他:“你今天走?”
直哉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嗯,离开太久了我不放心。”
他两个妹妹才六个月大,经不起一点动荡。他怕自己离开禅院家时间一长,她们那个离谱的爹会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五条悟撇撇嘴,没说好还是不好。
“那你现在就要走吗?”
“不,”直哉摇头,“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见五条悟不吱声,他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呃……你想跟我一起去?”
五条悟立刻接上:“嗯。”
这一声,斩钉截铁,气势坚决。
直哉:“……”行吧。
他每次来东京,必打卡的是一家小小的事务所。
五条悟生在五条家,从小接触的都是最精锐的咒术师和最危险的除灵任务,乍一见到这种半地下的接脏活的地方,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不用直哉说,他也能从细枝末节上判断出这家‘孔氏事务所’到底藏着什么猫腻。这就是六眼恐怖的地方,也是那些地下诅咒师最忌惮他的一点。
直哉已经有点后悔了,他提醒道:“你待会儿可别给我搞事啊。”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放心吧,你带我来的地方嘛,我不会乱来的。”
可怜这家事务所的老板孔时雨,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直哉是他这两年见惯了的面孔也就罢了,再一看,打他背后绕出来一个白头发少年!
别人或许认不出五条家的神子,但他孔时雨就是吃这碗饭的,不可能认不出。
在看清五条悟墨镜后那双蓝眼珠的瞬间,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直、直哉君啊!”他强颜欢笑,双腿打颤地站起来打招呼,“有何贵干?”
“……”直哉立刻就看出来,他认出五条悟了。
他立刻回头扫了身后的家伙一眼,眯着眼睛,示意他记住自己进来前保证了什么。
五条悟笑嘻嘻,耸着肩膀:“看我干嘛。”
直哉在心里‘啧’了一声,转过头来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张温和的笑脸。
他很没有架子地问候道:“孔先生,好久不见。”
但他身后那位,什么都不干就光站着,都能透出一身御三家的仙气儿。
孔时雨心说:照您这玩法,我俩最好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