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到周大校想到了一个诱敌入彀之计,但是要求警方具备一双火眼金睛,必须及时发现哪一笔款是由案犯转出来的,他的“移花接木”软件才能发挥作用。
逸飞信心十足地说:“要在不影响银行、商户、储户之间的正常汇兑的情况下找出哪一笔是案犯转出去的钱,有一定难度,但我想,只要我们认真对待,从中发现规律,就一定能甄别出来。”
话说出来容易,实操作起来难。
逸飞回到局里向王新泰、杨大海汇报后,二人非常重视,责成逸飞迅速开展有针对性的技术性防范。逸飞、阿毛等人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为了防止案犯转账,他们动了很多脑筋,与银行方面沟通同意后,设了六道审核关卡:
一是金额超过一万元的必审;二是一日三次以上转账的必审;三是在ATM柜员机上转账的必审;四是转往深圳、广州账户的必审;五是转往国外及香港、澳门账户的必审;六是有过不良记录的账户必审。
要像用篦子梳头一样,对银行每天近百比转账业务预先进行梳理核查,从中发现疑点,以便依计行事。
话分两头,矮矬子行动那天夜里,老大黑哥等剩下的四名案犯见矮矬子一去不回,情知不妙。“眼镜”立刻建议赶紧“挪窑”。有了上次的教训,其他三人言听计从,四人趁夜色连人带款转移到县城东郊一户贪小便宜的农民家,撒谎说是南方做买卖的,使点钱住了下来。老大黑哥打发团伙中一个叫宾子的进城打探矮矬子的消息。宾子回来报告说,矬子肯定让雷子抓进去了,县公安局刑警五楼一宿灯火通明,还派了老鼻子雷子到了咱们原来的住处。一伙人方知又是“眼镜”的一句话让他们躲过一劫。见公安局抓得这么紧,他们暂时打消了提款的念头,由“眼镜”一门心思琢磨更高级的病毒。这期间,“眼镜”派宾子在一天晚上钻进银行控制室,拷贝了阿毛新设计的软件。面对几乎天衣无缝的“天蛛”, “眼镜”对年纪轻轻的阿毛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如张大校猜中的,眼镜连着几宿不睡觉,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找到“天蛛”的一处漏洞,并想到了一个更隐蔽的“见缝下蛆”法子,即以病毒编好的程序将银行储户的钱转到香港和深圳两个私人账户上,分三次转,一次转三四十万,出总120余万元的大额款项。如果转账成功,他们立刻将手中先期盗得的近百万赃款平分后,各自逃回南方。
“眼镜”打好了如意算盘,又让宾子去银行“下毒”。
银行不久前发现了控制室出现的奇怪脚印,故而这阵子格外小心,保卫科的流动哨让案犯宾子几乎无法下手。直等到后半夜时,他才溜进去将“眼镜”新设计的病毒装了进去,并顺便拷贝了防病毒库。宾子回来后,“眼镜”将银行病毒库打开一看,和上次一模一样,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个阿毛再也做不出什么新玩艺了,这回我们赢定了。”
这期间,县委**丁大民规定公安局破案的期限已过,虽然公安局抓到了两个案犯,但赃款一分钱未追回,丁大民恼怒之下还是将王新泰的县公安局长职务免去,暂时代行局长一职,年底前如还不能破案并追回赃款,则彻底予以免职,并给予相应的纪律处分。
王新泰心里有气,也不敢发作,只好调兵遣将,抓紧展开侦破工作。偏偏案犯此时为避风头,一直没下手。负责蹲守的民警们每日累得焦头烂额,却毫无结果。军分区抽调的100名战士坚持了几天,最后也因军训任务重,不得不撤了回去。逸飞、林罡、阿毛等人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驻扎在银行,秘密进行“六审”。刚开始工作时既繁锁又辛苦,后来阿毛把“六审”编成了自动识别程序,只要出现设定条件的可疑账户,会自动提示并以“电脑出现故障”或“请您稍等”,暂时停止该笔转账业务,经审核无问题再放行,如此便节省了警方的时间和精力。
眼看年关将至,案犯却像钻进深海里的大鱼一样,一直潜藏不露,这让逸飞他们整日苦煎苦熬,急得心急火燎。逸飞又想出一个“驱虎吞狼”之计,向王新泰建议让大批警力到案犯可能藏身的地方挨门挨户盘查,逼使案犯们早点实施犯罪,他们也好早点发现案犯踪迹。王新泰也正愁得没辙,对逸飞的话言听计从,立即结合年底安保工作,部署警力对县区及周边郊区开展地毯式大清查。
这伙案犯居住的县城东效正在清查范围内,还没等清查到这户农家,案犯闻迅赶紧“挪窝”,躲到县城西郊藏身。过了没一天,县城西郊又被公安清查,他们又跑回东郊那户农家,但这户农家说啥也不租了,老大黑哥带着一伙人来到城里一家小旅馆,刚要住下,一看墙上贴着与他们画得十分逼真的模拟画像的通缉令,吓得赶紧溜走。四人慌慌如丧家之犬,没有办法,只得租了一辆出租车乱转,转到出城卡口,看到有荷枪实弹的一组民警在那里盘查过往车辆,急忙让司机调头往回开。到僻静处下车后,四人钻进一家餐馆,刚点了几样菜,又从窗户望见外面一队民警领着几个带红袖标的联防员到每个餐饮点检查。四人顾不得吃饭,急拎起旅行袋再走。四人直跑到天黑,才在一家没挂招牌的私人小旅店落了脚,就着白开水,狼吞虎咽地吃了面包和榨菜。
他们在小旅店内一间窄小阴暗的房间里使劲抽着烟,烟雾笼罩着四个蔫头耷耳的黑影。
老大黑哥不耐烦地对“眼镜”说:“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呆了,你赶紧把钱转出去,我们走人!”
“不是我不想转,现在不是时候啊大哥!”“眼镜”急切地说。
“就这么躲着更危险,哪天就得让雷子给堵在屋里。”老大黑哥说,“‘眼镜’你说,早转晚转还不是一样有危险?富贵险中求,我们要怕,就不干这个在家种田了。”
“我是寻思等他们在银行查得不严再转。”“眼镜”振振有词。
“不等了。你没看雷子们都疯了,就像不抓住我们不能消停的架式。他们把人都用在外面,银行内肯定审得不严。那银行里一天得有多少转账的,他们知道哪笔是我们的。”
“大哥你那两个账户保靠吗?”“眼镜”问道。
“深圳那个不用说,咱们自己回到家再取钱,别人不知道密码;香港湾仔那个是我铁杆兄弟‘兰毛子’的账户,我的钱他没我的话绝不会花一分钱。”
“既然大哥急着想走,我们就冒一把险,明天就去转!”
次日上午九时,眼镜戴着一顶大鸭舌帽,遮住半张脸,亲自到附近的ATM柜员机,插进去与银行病毒库事先发作的病毒程序对应的磁卡,查出一个私人大额账户,并以“暴力破解软件”迅速破解了密码,一笔转到深圳账户40万,两笔转到香港账户,分别是35万、45万,共120万元。
那边逸飞、林罡、阿毛等人在银行里忙乎了大半宿又如往常一样毫无结果,刚要轮班眯上一小会儿,电脑中的“六审”程序突然报警。二人立时警惕起来,跑到电脑前一看,好家伙,系统显示县城北市区两台ATM柜员机同时有人在做大额转账申请,且要求转入的账户一个是香港、一个是深圳。一调出转账记录,正是警方要发现的目标。
大鱼终于冒泡露头了,逸飞强抑兴奋,来不及汇报,也不等阿毛动手,他急忙把“移花接木”软件程序对应启动。这些天审核下来,逸飞已经跟阿毛学会了不少电脑软件方面的知识。
阿毛也没闲着,急速敲击着键盘。她这些天把银行的设备都摸透了,没用30秒,就调出了这两台ATM柜员机的视频监控设备,把“眼镜”的图像传到银行控制室的大屏幕上。“眼镜”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立刻显现出来。银行的远红外监控系统也是在半月前才发现以前被人动了手脚,非法连接,受到恶意控制,目前已经拆除了外连接点,恢复正常,并增加了备用线路。
“这个人必定是团伙中的‘眼镜’!”逸飞跟林罡说。
“去抓他吧。”林罡急三火四地说。
“不能抓!一抓就打草惊蛇了。我们远远跟着他,把他们一勺烩喽。”逸飞急道。
逸飞、林罡、宗瑞龙三人开着一台事先备好的地方牌子的轿车向县城北市区急驶而去。阿毛留在银行向局长王新泰报告,并操控程序控制住“眼镜”。王新泰接报大喜,急派杨大海率特警二十余人着便装赶赴那里围捕案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