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怕是不行,听说这次寿诞是长公主亲自操持,要请公卿家女儿到场,太后好暗中相看,皇后的位置花落谁家,这次至关重要。”
瑾言是头一回听到外头有这样的消息在传,她像是故意忘却了那桩一直静静笼罩在她上方的婚事。
因为注定没有结果,所以不去在乎,就像是她分明没有带伞,也明知要下雨,却不去思考雨水何时降落,而她又该去哪里躲避,淑嘉此时指出来,她才发觉自己避无可避了。
唯有先自欺欺人,小小地对自己撒个谎吧。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有点凉。”风乍起,她抱了抱双臂,骤然站起身来,笑说,“也不必杞人忧天了。”
像是在安慰淑嘉,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淑嘉跟着她起来,两人一路闲聊一路从复廊过去,瑾言却觉察出复廊的另一头似乎有光,她抬起头,隔着镂空的象眼窗,廊下,萧元慎面朝着那片鱼池,装作撒饵的样子,却回过头来偷偷看自己,似乎专等着她们从这里游园回来。
她的心倏忽一跳,脸上越发烧得厉害,只是也不回避目光,迎了过去,四目相对,是彼此才晓得的欢喜。
淑嘉浑然不觉,只道是哪个弟弟晚上游园,也不多问。瑾言将她送回了院子,依依道别,自己才沿着卵石铺的小路往回走,过了一道月洞门,冷不防出来了个人,吓得瑾言一跳,定眼一看,果然是萧元慎,蹙起眉,压低声音埋怨道:“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里,瑾言担心地抬头看看四周,萧元慎笑道:“放心吧,朕睡不着,说想要游园,闲杂的人就被清退了。正想着你呢,就听见了你们的声音,原来你们也在园子里,真巧。”
巧什么,这园子就这么大。
瑾言心里这么说,但嘴角不知为什么也跟着噙起了笑,分明她片刻之前才说要自欺欺人的,却都不做数了,连身体都不由自主起来。萧元慎好像仗着天黑,陡然生起了几分胆气,牵着瑾言的袖子,挨了过来,将她抵在月洞门边的墙上,低声问:“后院的事情安定了?”
瑾言点点头:”吓到陛下了吧?“
“只是有些突然,后来回过神了,林彦回和你妹妹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情已经落定得差不多了,陛下,你不用管了。“
萧元慎一时语塞,该说是瑾言强大,还是说总有一种疏离,她似乎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空,然后砌墙盖瓦,建成了一个坚实的房子,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他有时候像进了屋子,有时候却像在窗户口,自始至终,他只是这屋子里的客人,钥匙不在他手上。
他怅然,长睫低低垂下来:“若是我说我想要管呢?”
他一脸认真,似乎咬定了什么似的。瑾言有些慌,往后缩了缩,却发觉自己贴着墙,退无可退。她凝视着萧元慎,忽然一脸骇然惊诧,立得笔直,怯怯地叫了声:“爹!”
萧元慎慌得一回头的功夫,瑾言忙将他轻轻往边上一推,趁着天黑,慌不择路地逃走了。好险,她差点又没克制住了。
萧元慎看着身后,夜色里鬼影幢幢的太湖石,谨慎地凝视了半天,静谧无声,知道是被诈了。他无奈地笑笑,分明之前才觉得走近,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刻被推开?他有些不大理解,还是说只是因为他是皇帝才不行呢?
是不是如果换个人,她就会坦率接受呢,也许总有一天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萧元慎头一回生出这样的念头,自己也许会输给另一个人,也许就像绝色书生的那些故事一样,皇帝就只是个配角。
但他确信,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什么圣人道德,他都可以踩到脚下,只要能抢回她!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人坦率一点才轻松呀,不过忠于自我实在是太难了,那是对自己很自信才能做到的吧。
大家有没有看过《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呢?第一集有一个细节非常触动我,gakki演的女主,笑着说出了自己爆炸性的凄惨身世,说完还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让你们听了我这么多沉重的话。
那一刻,这个纠结的人物完全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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