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像禄禄一样可爱,该吃你也还是吃你。”方觉一边接着柏淮的话,一边把何世天企图偷偷从他碗里悄悄偷肉的筷子打掉。
“嗨,”何世天悻悻然地收了筷子,想了想争辩说:“那,那好歹死之前留下的画面比较美好嘛,不然觉哥你说,你是愿意死在美女的温柔乡里,还是愿意死在变异癞蛤·蟆的口水里啊?”
“我想活。”方觉说。
何世天:“……”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已经吃饱了的禄禄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拍了拍肚皮,起身凑到柏淮面前低下脑袋,等被摸了之后,又扬起笑容乖乖跑去干活。
“回去?”再晚一些时候,何世天都已经开始打游戏了,周帅问柏淮。
柏淮看了他一眼,说好。
他这几天八点左右就要开始处理伤势,然后十点睡觉,周帅显然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问他的。
两人决定要走,后边的禄禄回头冲他晃手,然后继续引魂。
“他要这样做多久?”柏淮一边跟在周帅背后走,一边忍不住问了句,“会不会很累?”
即便之前林自宸已经说过了,禄禄是这方面的好手,做起来如鱼得水,不太会累,周帅也没有反驳,基本是默认的意思,但柏淮还是忍不住想问。
那可是特行部所有人在一块恐怕都得做好几个月的工作,这会儿却是全部压在禄禄一个人身上,聚魂引魂就算就算做得看着轻松,也是不能改变它复杂耗精力的本质。
“半个月左右。”周帅答,然后说:“不会累,他会调整自己的,而且禄禄曾经数十年不眠不休地引魂,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难。”
柏淮眉头一皱说:“数十年不眠不休地引魂?为什么?”
就算是为地府工作,也不至于不眠不休的地步吧?全地府总不该只有他一个引魂使的。
周帅没答。
柏淮抿了抿唇,于是又问:“那他的灯笼为什么会坏?”
禄禄的灯笼不是普通的灯笼,而应该是他精气的一部分所化。灯笼受损,其实就相当于禄禄的魄受损,且这个受损,可比柏淮肩膀上的两道痕迹要重多了。
这一问下去,周帅还是没说话。
他领着柏淮一路往客栈的方向走,旁侧时不时会遇上一些薏川镇的镇民们。
他们按照特行部的安排,还在这个小镇上,有一些魂魄稍稍回一点的,会主动上街漫无目的地走,攻击性是没有的,但却同那暗淡下来的小镇一样灰败。
林自宸说,三个月能处理好薏川的情况,但那只是相对处理好而已。
也许河流能打捞净化完毕,也许一些受影响较轻的镇民可以治疗好,但重的镇民,他们的记忆,都是薏川永恒的伤疤。
谁也不知道要过多久,薏川才会焕发出新的生机,还是就此被抛弃,彻底成为一张张死在照片里的景色。
过了好一阵子,周帅才看着这小镇说:“太执着,用得太频繁,自然就耗尽了。”
过了一会,似乎是怕柏淮会担心,于是道:“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修好。”
旋即回头,对上柏淮疑惑的目光,不等他再度发问,就笑着看他,并率先说:“很快的。”
是补充,也是无声的拒绝。
柏淮于是只能将自己的困惑悉数按下,他先是看一会周帅,片刻后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人看似对他极为包容,但那全是在不碰及某些“线”的情况下。
有关禄禄,有关地府,就是周帅的两根线,纵使他怎么问,对方也不会答,只能靠柏淮自己去想。
但两头是迷的人又哪里能那么轻松地想明白?
看着走在稍微前方一些那人宽阔的背影,柏淮眸光里闪现了一丝迷茫。
周帅没有回头,一直在他稍前一点的位置走着,倒是口袋里的黑蛋温柔地用蛋壳蹭了蹭他的掌心。
像是在宽慰他不要急。
·
半个月后,禄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不周安保一行人告别了特行部,回到四合院。
彼时宁洲已是入秋。
薏川的事情耽搁的时间比柏淮想象中要长一些,等回到四合院后,柏淮才想起来,给黑蛋做的窝还没有做完。
没办法,只能快马加鞭。
刚开始的时候,黑蛋还会乘着没窝,在夜里捣蛋似的钻进柏淮的被窝里乱蹭,后来发现柏淮为了给他做窝,一天比一天熬得晚之后,黑蛋就不闹了,日日夜夜地窝在小灯盏旁边陪他。
灯将他圆圆的身形在桌面上拉长,偶尔实在是困得不行,还会在桌上一点一点的。
柏淮觉得它这模样可爱,便会伸出手在他的蛋壳上轻摸。
这么摸着摸着,柏淮蓦地发现,黑蛋似乎变得比之前要大了一些。
为了证明这一点,柏淮特地将它拿到手上反复看了许久,然后确定,这小家伙确实是比之前大了。
长大了啊。
柏淮想着,摸了摸它的蛋壳。
也不知道日后孵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