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晦点点头,掩着唇,将声音放低了些:
“这事儿,咱自己私底下知道就够了,日后,小秦将军若找咱们,咱就避着点。”
薛长安还是不明白:“避着他做什么?”
方如晦斜睨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我这等姿色,万一,被小秦将军看中了,你说怎么办?”
薛长安再一次悟了:“可……我听说,小秦将军,之前喜欢的是昭和郡主啊,还向殿下,求娶过郡主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郡主,早丢了,前儿个去钟离坊赴宴的,不是郡主,是那个**,听说,小秦将军还把那**给轻薄了。”
薛长安正举着杯盏,饮了口茶,闻听此言,不由一噎,险些将茶水喷出来:
“归远侯……穿的是……是……是女装?还被轻薄了?”
方如晦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是!我羽林卫骑兵营和秦将军的亲卫走得近,消息保真!”
“那真正的昭和郡主,哪儿去了?”
“崖底赏月呢。”
“这消息,又是从哪来的?”
“我跟百里卫长,关系那可好着呢。”
薛长安是个直肠子,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仍旧觉得脑子一团浆糊,便捋了捋:
“有点乱套,你是说……”
“小秦将军,喜欢昭和郡主,求娶失败,变了性子,突然喜欢男人了?”
方如晦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这就叫爱而不得啊!其实,是因为昭和郡主要出嫁北弥,所以,小秦将军找个了相似度极高的替身!”
薛长安点点头,觉得这个说法很靠谱:“所以,小秦将军是个断袖,这和那两个姑娘有什么关系?”
方如晦叹了口气:“小秦将军一个断袖,小陆将军一个娘娘腔,说把人遣走就遣走了,可我的清儿,好歹与我有十几日的夫妻情谊……唉。”
薛长安:“……”
他顿了顿,又道:“方大人,不如你先审审人呢?”
人还没审,万一人家姑娘,真就无辜呢?
方如晦一听,立马一个头两个大,他原以为,护送昭和郡主和亲,是份闲差。
这一路北上,纯粹就是看看北国风光,没料想,几个一点章法没有的乱匪,竟也打起了昭和郡主的主意。
方如晦:“你审吧,我还有事儿呢。”
薛长安:“你能有什么事儿。”
方如晦:“我怎么就没事儿了,千八百人的吃食,是不是要我去解决?”
薛长安:“……”
方如晦:“说好了咱今日就走的,今日突然不走了,弟兄们住了十来日的树枝了,咱是不是得给人安排个客栈啥的?”
薛长安:“……”
方如晦:“要我看,这活儿就得你们北镇抚司干。”
薛长安面无表情:“知道了。”
锦衣卫么,天生干活的命,天生背锅的命,有什么事儿都他上,有什么人命官司都得他背。
说起来,这西屏郡内大大小小的人命官司,分明都是春风卫干的,凭什么扣在他锦衣卫的头上。
偏偏,他气不得,恼不得,说不得,更骂不得了。
那颜夕娘子约莫是刚哭过,眼角红红的,又未施粉黛,好一个可怜兮兮的柔弱美人。
只是那柔弱的皮相里,是铮铮铁骨。
她的左手手掌,已经从中间被砍断了一截,右手的五个指甲,也统统被人拔起来了,血淋淋的,很是可怖。
这种刑讯拷问的法子,通常用于军中。
都察院的刑房,倒是琢磨了不少折磨人的法子,例如什么‘贴加官’,将一张湿透的桑皮纸,贴在面部之上,直至窒息而死。
再比如,拿满是刺的铁刷子,刷洗身子、用石灰腌目等等。
既不叫人死的太快,又不叫人死的太轻巧。
据说,总共有上百种花样,但凡丢进了都察院的刑房,就没人敢不说实话的。
他锦衣卫,先前有个贪污的千户,进了都察院,就叫谢御史审了一次,当天早上进,当天中午就出来了。
当然,是躺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