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亭道:“那浮珞子,被杨淳圣研磨成了粉末,将粉末置于玉璧中,作以玉饰配以腰间,一旦吸入气体,便会叫人产生幻觉。”
“那粉尘无色无味,中毒,只在无形。”
户部尚书杨淳圣,亦是杨玄泠之父。
说起来,早已仙逝的元后杨嬛,与当今太子妃杨涟之父,内阁次辅杨琮,同出淮溪杨氏一脉。
淮溪杨氏,崇尚文才,鄙薄武夫,族中少将,多出名士,在淮溪,乃至西屏郡,都是影响力极大的世家大族。
而杨淳圣,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寒门世子。
他的童年,是在一间灰旧破败的茅草屋里度过。
其实,他也出生于淮溪,并且也与杨氏一脉有些渊源。
因为他的祖上,也当过官,还与淮溪杨氏,曾经拜过兄弟。
以致于杨淳圣的先祖落了难,奔赴千里,就是为了寻求淮溪大族的庇护。
早些年间,杨淳圣获取知识,最主要的来源,便是替杨琮抄书。
先祖的荫庇,始终会消耗掉光的,为了在淮溪杨氏处获得尊严,杨淳圣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淮溪杨氏的一份子。
他的所作所为,不同于淮溪杨氏的嚣张跋扈,整日饮酒作乐,流连烟花。
反而,他是个持身清正,文采武功,都毫不逊色的实干家,从而为高娶杨氏嫡系,也就是皇后胞妹杨湄,奠定了基础。
而杨玄泠,不过是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先行者,真正控制灵泉宫的人,是杨淳圣。
杨玄泠虽死,却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陆温闻言,也叹了叹:“殿下那日所说,今日肱骨,明日牢狱,当真一语成谶。”
外头春光明媚,日头正好,宋兰亭这几日,又吞服了好些陆温所带的丹药,三日修养,已恢复了几分。
二人便商量着,顺着藤蔓行至崖底,再探路出林。
陆温并非木工匠人,多数耗材又只是林中现取,她自己往木轮椅上坐了坐,推了推,倒是稳当,便连人带车,一同顺着藤蔓,落了崖底。
连绵群山,绿茵漫漫,漫山遍野都是绚丽的山花,流水潺潺,一望无际,如置天境。
宋兰亭适应的极快,坐在四轮木椅上,倒有几分怡然自得。
“你给这车,取名字了么?”
陆温想了想:“不如殿下现取一个?”
宋兰亭忖了半晌,认真道:“这椅子,比造办处的工艺还舒服,不如就叫‘天下第一椅’吧。”
陆温噎了噎,口不对心的说:“好名字。”
在林中行了好些时辰,直至日暮黄昏,陆温饿的饥肠辘辘了,这密林仍旧纵横深深,野鹿哟哟。
夜已深深了,还是望不见前路。
她停在溪边,搭起一簇简易的火堆,从河里岔起一条鱼:
“殿下,有件事,很早我就想问您了。”
陆温腰间挎了个囊袋,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时不时的,还会动一下,好似是个活物。
于是宋兰亭就盯着她的囊袋发呆,猜测里面是什么,该不会,是想抓两只蛇,回驿馆研究一下吧?
“什么。”
她将那鱼悬挂在火堆上,左右翻滚着烘烤,炊烟袅袅升起,火光忽明忽暗:
“就是,关于殿下,几年前凌虐女子的传闻。”
宋兰亭看的怔了,问:“我的传闻,有点多,狸儿是说哪件?”
“就是从城西守城张御史家的夫人,被殿下调戏了一番,愤而**的事儿。”
宋兰亭坐在轮椅上,稍微挪了挪身子,腰腹那处仍旧隐隐作痛:
“是不是还有人说,那夫人,因不从我,被我扒了皮?”
陆温点点头,用树枝儿扒拉了一下火星子,好叫那火势更旺些。
“听闻棺材里,是个血人,还是杨大人亲自去验的尸……”
宋兰亭望着架子上的鱼,眉头略略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