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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人尽心千里来

夜阑更深,飞车扬尘,驰离宫门。颠簸中,无忧公主闭目靠坐在软垫上。“无忧为使,容尔入谷,十五寅正,过时不候。和谈之程,两不相犯。”吕独行的回函,如她所料。固然是意存刁难,时日上卡得极紧,非日夜兼程不能按期赶至,但至少一切都是在朝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只是三哥执意亲率一千轻骑随行护卫,让人总有些隐隐的不安。虽感他手足情深,但他那鲁莽冲动的性子,又有碧华丹可解瘴气,莫要横生什么枝节才好。

正思忖间,耳畔忽闻人低语,她略怔了怔,看向同车随侍的剑吟,见她神情,知她必也听闻,遂轻声嘱道:“他是一片善意,不须防备。”随即系上面纱。她动作刚罢,微风忽起,车内已多了条身影。剑吟闷不作声,利剑却如疾电般离鞘,满蕴内劲径取来者要害,那人不慌不忙,折扇轻点剑脊消去剑势,灿烂一笑:“小生都传音入密先行告禀了,吟姑娘还要不依不饶么,不过这美人如玉剑如虹,倒是不薄的见面礼呦。”烛焰明亮,辉映着来人的风流倜傥,正是慕容笑天。剑吟冷哼一声,收了剑,戒备之意却丝毫未减:“你都擅闯到这里了,打不打这声多余的招呼,有区别吗?当年闯宫受的教训,公子倒是忘得够快啊。”

“岂敢岂敢。”慕容笑天挑好位置舒适地坐下,又飞快搜到吃食往嘴里塞,“小生办完事得了空,可是老老实实地来拜会,只是不想让煞风景的人打扰罢了。外面守卫那么严,为了不惊动他们,费了我老大劲,小生容易嘛!”

“青阳郡有大兵压境,恶徒不成气候。我此行只是动动嘴皮子,无碍,慕容公子不必担忧。”无忧公主提壶斟茶,“公子专程来看望,厚谊已领,无忧以茶代酒,敬上一杯。友朋相知,一晤足矣,外面是我三哥领兵,若被他发觉你反而不好。公子不可多留,容我归来后再邀君畅谈尽兴。”

“美人这么说,小生就更舍不得走了。”慕容笑天嬉笑着呷了口茶,转而露出少见的认真神情,“你怕我若有牵涉之嫌会遭谁毒手,我很清楚。不过我自有所恃,卷进来也不会惹祸上身,你放心便是。”

迎上无忧的讶然之色,他顽皮地眨了眨眼:“有些事,小生知道的比公主只多不少。”他探手入怀,掏了个药瓶出来,“受人之托捎来此物,可用得上?”

无忧目光瞥过瓶身上墨书的药名,不由一震,接过赶紧拔开瓶塞,嗅了嗅,仔细审视,满面惊喜,轻呼:“果真是狻猊膏!”那日被创的守卫,除各自迥异的伤势外,手足筋皆被挑断,断处还洒上了腐蚀剧毒。虽已尽快除毒续筋,日后四肢的灵巧度与任重用力必大打折扣,除非是半月内能以狻猊兽筋骨和药制膏涂抹,才可恢复如初。但那狻猊异兽百余年来仅闻海外曾偶见,如何寻得?虽张了求药的皇榜,却是未抱希望,唯另配他药替代,然疗效终有限。而今此物竟乍现眼前,怎不令人喜出望外!

“公子大恩,请受无忧一拜。”她起身,郑重下拜。慕容笑天轻一挥袖,无形内力托住她下拜之势。“不是我的药,谢我何来?至于那赠药之人,只是求些许心安,也不必记他恩惠。”

“听闻诗姑娘也受伤了,她可还好?”

“余人伤势所棘手者,得此良药可解,唯有诗音……”她眉峰蹙紧,“我竟无能为力。”

“什么样的伤病竟能难你如此!可缺什么?或许我……”

“非药石之力能解。”简要叙述了诗音的状况,无忧黯然一叹,将药瓶交剑吟收妥,“吟儿,即刻返宫,将药交叶太医施治……”

“然后再告之诗音前往青冥山求治即可,只须通传是我让去的,并言明伤于何时何地,自有人出手。”慕容笑天中途接口,神色轻松。

“公子竟能让寒箫无情客破例?”无忧惊诧不已。

“谁也没能耐让他给秋悦晴以外的女子疗治,只是他自己定有例外。”慕容笑天微笑,“只要是为那帮恶贼所伤者,或是当年被他们所灭门派的遗孤,他都会全力救治,不论男女。”

“万幸!”无忧大喜,想了想,又取笔墨写了封短信,让剑吟默诵记下内容,却将信笺就烛火焚毁。“将此与公子之言一并转告诗音,让人尽快送她去求医。你回转时带上皇榜所许谢金,银票取宋境内通兑的,切记。”

“吟姑娘且住。”慕容笑天闻言不悦,“公主怎提赏金!不仅轻我,也是有辱赠药人了。”

无忧轻笑:“虽不识贵友,却知公子,本不当提此。只是张榜示民,有诺在先,不兑现未免失信……”

“皇家欲予,只是我们不受,何损于信?”慕容笑天打断道。

“确可如此说解。”无忧颔首,续道:“不过我闻中原连岁旱涝相兼,民不聊生,公子若将谢金带回宋境,岂非更两全其美?”

慕容笑天一怔大笑:“取浣音之富余,济大宋之羸民,好主意!只管拿来,小生照单全收。”

“我这一去一来少则半日,唤云萝入内护卫如何?”剑吟斜睨了眼慕容笑天。

“慕容公子在,无妨。”无忧微笑,示意她放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还是个色中恶鬼,公主未免太信他了!”剑吟撅了撅嘴,转身又给了慕容笑天一个警告的眼神,才领命而去。

“得与公主孤男寡女共处,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慕容笑天暧昧地笑着,换坐到无忧同侧,凑得颇近,炯炯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流转、留连。无忧往旁挪开了些,却无愠色,顾自道:“这赠药之人,也是青冥山上的那位吧?”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我敢走迫九幽和谈的险棋,本只料定他不会助纣为虐,未想尚能如此,殊为不易。”

“人皆忌他防他,公主怎的先就放心他了?”

“以他身世,我也曾恐其为国中祸害,多有留意。冷眼看来,凭他之能,但凡有分毫野心或恶念,西域与武林岂能安宁至今?世间传闻,却是枉屈甚多了。”

“公主与他素昧平生,尚能看得这般清楚,可叹他至亲之人……”慕容笑天摇头一叹,转过话题,“与九幽谈判,更甚与虎谋皮,公主究竟有几分把握?”

“本不过六成多,而今却可有八成了。”

“怎么说?”

“能与公子深交之人,岂忍坐视血雨腥风,无辜遭戮?一旦开战,寒箫无情客会做的,当不止于疗治伤者。暗中相助,也足够九幽头疼了,和谈上吕独行未必肯让步给我们的,却可为暗里安抚他而妥协。”

“果然我明说之前,你就猜得差不多了。”慕容笑天颔首,“我与水寒相交莫逆,情同手足,只是他恐我为此所累,这份交情,除了无心庄中人与九幽教众外,再不令人晓。可叹我有这样的好兄弟,却要藏着掖着,实在憋屈!”

“与浣音的冲突若不可避免,水寒必会与九幽教正面为敌,而吕独行,十分明白他的态度。”慕容笑天缓了缓语气,接着道,“吕独行虽冷酷残暴,却也有他在意之人,他对吕萦雪的宠溺便是天下皆知,对水寒……于私情于利害,完全和水寒翻脸,都是他最不乐见的,他肯退让的,说不定比公主料想的会更多。”

“另外吕独行当年所受之伤非同一般,越往后面恢复越慢,且须辅以瘴谷地气疗治。而今虽只余二三分伤势,痊愈却至少还需三四年,其间也不能远离该谷。”这一句,慕容笑天改用传音入密。

无忧闻言神情似有一霎的恍惚,略顿了顿道:“吕公子如此立场,已做到极致,谈成已是十拿九稳。”

“大恩不言谢,只请公子转告于他,是我浣音民众有福,也是你们武林中人有福。”她诚挚道。

“可惜浣音公主识福,武林中人却是以福为祸。”慕容笑天感慨一声,笑道:“水寒不过是帮你添点筹码,和谈之局能成,宫中伤者虽众却无一丧命,却是靠你这弱质女流把九幽教算计得够呛。”

“水寒的消息网都是针对九幽教而设,故而此次你们的动静,我们甚为清楚。中原大侠病危,水寒无法分-身下山,本颇担忧,但闻公主所为,便安心许多。他平生极少称许于人,却也赞你深谋远虑,步步精妙,着着恰到好处。”慕容笑天看着她道,“他料你说破凶手身份之时,便已做好了迫九幽和谈,以绝后患的全局打算,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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