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到午时，雅虞仍在屋内一动不动地坐着。

窗子闭着，薄薄的窗纱透着冷白，光晕笼罩处，映出她头顶玉簪的流苏影子。

白汉卿说的不错，诗诗和碧灵虽然眼盲，却伺候得异常周到，连这发髻也梳得极好。

从前在相府，玉翘笨手笨脚的，连最简单的双圆都梳不好。

这时，诗诗端着茶水走进屋，将茶杯放在了她眼前：“姑娘，屋里头闷得很，不如出去走走？院子里还开着海棠花呢。”

雅虞喃喃：“海棠花？”

“是啊，推开窗就能闻到花香味了。”

雅虞望着对方空洞的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问道：“这儿……是不是还种着梅花？”

诗诗一怔：“姑娘怎么知道？”

“我之前闻到一点。”

诗诗点头：“庄子里原来是有好大一片梅林的。”

“原来？”

“嗯，后来被……”

“咳咳。”碧灵轻咳了几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姑娘，该用药了。”

诗诗忙退到了一边。

雅虞拿起那药丸，并未立马吞服，眸光一转，望向了碧灵：“绿柳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碧灵垂眸弯唇：“绿柳山庄是栖于山野之间的世外桃源，姑娘在此，便不必担忧外界纷扰。”

“不必担忧外界纷扰……”雅虞低低重复了一遍，嘴角轻勾，流露出淡淡的嘲色。

“你们尊主……到底是什么人？”

碧灵摇头，声音平平道：“奴婢不敢妄议尊主。”

雅虞神色一淡，终于仰头将那药丸吞落。

碧灵递过来一枚蜜饯：“这是鬼医特意给姑娘备下的，姑娘含着这个，就不会觉得嘴巴苦了。”

没想到，那个莫追云还有这等心思。

雅虞伸手接过蜜饯，放入嘴中，甜味在刹那间丝丝缕缕地弥漫，一下子盖过了那药丸走舌而过留下的苦涩余味。

“姑娘喝水——”

雅虞一时间没有动，她望着碧灵，声音透着难言的平静：“昨夜我屋里，真的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么？”

碧灵一顿：“奴婢绝不敢诓骗姑娘。”

雅虞没有再说话。

那种感觉，萦绕在她周身，挥之不去。

就像是一个梦，在那梦里，她仿佛被人半搂在怀中。

微凉的肌肤，意外地灼人。指尖所过处，引起阵阵令人颤栗的酥麻。

那个梦，真实得叫人心惊。

“姑娘怎么了，手突然变得这样冷？”碧灵声音关切道。

雅虞缓缓地摇头：“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我想再去歇一歇。”

*

千机洞。

“尊主，这是凌门主的回信。”白汉卿递上一封带有银封的书信。

萧然正在石阶最高处打坐，闻言声音淡淡道：“不必看了，他此时回信，自是应下了。”

白汉卿微微一怔，随即俯首道：“属下恭贺尊主。”

萧然仍然阖着双眸，只嘴角轻微一动，笑得有几分凉薄：“恭贺什么？”

白汉卿蓦然一滞，没有再往下说。

凌晓应下了萧然几日前的那封信，便是允准将萧然与凌如雪的婚期提早至下月。

萧然面容无波，双手在空中一拂，于丹田前方凌空一点。

白汉卿见状，知他是要练功，便默默地退到了洞口外。

洞外一名下属上前道： “护法，刚刚凌四小姐来了，要不要……禀报给尊主？”

白汉卿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洞内：“尊主在练功，不准任何人打扰，你命人暗中看着四小姐就是。”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