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神色微变,与邓冧相视一眼,忙折身前去查看。
邓冧也很快由人搀扶着走了过去。
后窗被人整个揭开,而从地上到窗台,竟没有留下一处脚印。
“看来……是有人趁乱带走了你说的那位姑娘。”晋王目光闪烁,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邓冧皱眉凝思,没有作声。
“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掳走,这人本事不小。”晋王道。
沉默少顷,邓冧忽道:“不知今日是什么人给王爷报的信?”
晋王飞快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我还以为是你派来的人。”
邓冧摇头。
晋王望着他,须臾道:“你是怀疑……”
他话音一顿,从腰间抽出一张纸和一把短刀:“今日我在宜林阁时,这封信险些横穿我手下的脑袋。”
邓冧连忙接过细看。
没等他看完,又有一名府兵匆匆进屋禀报道:“王爷,刚刚杀死魏连忠的箭,不是我们放的。”
*
杭州城,花中人酒楼。
自这酒楼四层往外看,能看到西湖苏堤,岸边绿柳摇摆,婀娜多姿。与那水波粼粼的西湖相映,很有几分江南风味。
萧然坐在栏杆边上的那一桌,正能看到最好的风景。
他侧着头,一手轻掂下巴,望着远处天际,目光飘渺。
琵琶声一起,楼下唱起了小曲。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明明琵琶女的嗓音哀婉缠绵,那曲中词却很有几分艳色。
他闭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时,小姑娘雪澈无尘的双眸毫无预料地自他脑海里掠过,令他动作一顿。
萧然皱眉。
“尊主,白护法送来了消息——”
他睁开双眸,从手下手中接过信,取出信纸扫了一眼,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
午后,莲花峰下树影横斜,光色斑驳。风轻云淡,林间虫鸣微微,山泉水流叮咚作响,一派平静祥和。
戴着面罩的白衣人横抱着一名少女,行走在林间小路,步伐不疾不徐。
她被他按了睡穴,仍处于昏迷之中,白净细腻的脸透着轻粉,睡颜恬静。
白汉卿低头看她片刻,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凛,飞快别开了眼睛。
萧然这次去杭州城赴会,没有带他一同前往,而是让他留在这儿暗中保护雅虞。
刚刚他跟着她进了县衙,发觉魏连忠的奸计以后,立马转去给那晋王报了信。在晋王等人和魏连忠对峙时,放暗箭取对方性命的也是他。
一切都天衣无缝,只除了……
白汉卿再一次望向怀中的少女,目光莫测。
刚刚他完全没有必要带她离开,晋王等人已占上风,把她留在那里不会有事。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多此一举。
这么做势必会留下麻烦,毕竟那个姓邓的县令和晋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思量间,他已经抱着人走出了树林,小木屋早就近在眼前。
白汉卿走入院内,正要踏上木阶,忽然神色一变,抱着雅虞飞快往后退。
与此同时,一枚银镖裹挟着森森的杀意迎风而出,自他脸侧飞过,刹那间截断了他鬓边的一缕发丝。
有一人负手自屋内悠然走出,摸着胡子笑盈盈道:“轻功不错。”
对方身材短小,须发皆白,额前印有朱砂,一副慈眉善目之态。
白汉卿把雅虞放落,令她坐在树下,随即从背后抽出软剑。
那老头朝雅虞看了一眼,又望向白汉卿:“姑娘倒是那个姑娘,不过,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的轻功比你要好得多。”
白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阁下找谁?”
老头道:“我有一位认识了七十多年的好友,不久前死于非命,他的膝盖骨被银针穿了个粉碎,最后还被人拧断了脖子扔进了洞阳湖,我要找的……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白汉卿眉心一动,没有作声。
“那个人……就是你效忠的主子吧,”老头意味深长道,“怎么,是他留你在这儿保护这祖孙俩的?看来,他人不在这儿啊。”
白汉卿目光一闪,有所醒觉,猛然抬头道:“你把刘阿婆怎么了?”
老头一笑:“没怎么。只要你告诉我你主子人在哪儿,我就留这祖孙俩的性命——保证不杀她们。”
白汉卿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句道:“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杀。”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老头一叹,“真是可惜了……”
他手掌一侧,腕处飞出一道白绫,那白绫如活物一般,动似飞鸿游蛇,一下就将白汉卿的长剑圈圈缠住。
白汉卿抽剑不成,倒挂而起,俯冲向下,欲斩断那白绫。
没想到,白绫看似轻薄,却柔韧无比,他一剑劈落,白绫竟猛然回弹,使剑身重击在他胸口,震得他肺腑一麻,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阎罗绫……你是唐门的卫子虚。”白汉卿以剑撑地,复又起身。
卫子虚乃唐门第二高手,武功之高,仅次于唐门门主凌晓。
卫子虚挑眉:“算你有几分见识。”
“堂堂卫长老,竟以老弱妇孺之命相要挟,真是令人不齿。”
卫子虚眼睛一眯:“小子,我劝你想好了再开口。”
“怎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么?”
卫子虚冷笑着抬手,袖下白绫便如鬼影一般闪现,直冲白汉卿面门而去。
白汉卿身体一横,踩着身后的树往上,却被白绫勾住右腿往下狠狠一掷,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面罩从他脸上飘落,他抬起头时,与坐在对面的雅虞四目相对,当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