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虞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只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二哥的弟弟么？他不是应该和二哥一同回天津了么？

白汉卿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后的白绫就又一次扑杀过来。

他往前一扑，捉住雅虞的手腕，低声道：“得罪了。”

话音一落，就将她打横抱起，又往后一拂袖，不知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

雅虞听到啪的一声巨响，眼前突然烟雾弥漫，茫茫一片，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阴风扫地而来，如凄风苦雨般扑面落下。

白雾在眨眼之间消散，九枚银镖破空而出。

白汉卿脸色大变，飞快转身，生生挡下了其中四枚银镖。

雅虞一惊：“你……”

他口吐鲜血，仍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摔下去，强行施展轻功直至落到地上，才颓然倒下。

卫子虚从渐淡的烟雾中走出，神情漠然：“此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对付我？”

雅虞抬头看到对方，愕然道：“是你！”

她认得他，他就是那个在石桥边上和那唐门鬼佬打赌的老头。

卫子虚脚步一停，似笑非笑道：“不错啊，小丫头还记得我？”

雅虞想起那个晚上他对人用毒，手段极其狠戾，心底猛然一跳。

他摸着下巴悠悠道：“不如你帮我一个忙，好好地劝劝你身边这人，让他乖乖告诉我……他主子在什么地方，那样的话，我就放过你和你姥姥。”

“什么……主子？”雅虞眼里浮现出茫然之色。

卫子虚不答，只举起手，连拍了三下。

不一会儿，就见一名黑衣人拽着刘阿婆的头发把人从屋里扯了出来，像扔破麻袋一样把她扔到了地上。

雅虞抬眸一望，浑身一冷，失声道：“姥姥！”

刘阿婆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想站却站不起来，只能半趴着。她头发蓬乱，面色如土，眼睛像是失焦一般，浑浑噩噩地看着四下。

“姥姥！”雅虞唤她。

刘阿婆脑袋一动，缓缓地朝她看去，苍老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阿……阿虞。”

雅虞立马应了一声。

黑衣人突然一把抓住刘阿婆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迫使她跪在地上。

刘阿婆一个哆嗦，神色惊恐道：“救我……阿虞，快救我。”

老人颤巍巍地跪在那里，抖如筛糠，仿佛随时都会趴下。

雅虞胸口一抽，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

“别怕，不会有事的。”她声音微颤，透着沙哑，“你好好的，不要乱动。”

刘阿婆看到她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如孩童一般乖乖地点头，没有再做一声。

卫子虚伸出手，掌心向着刘阿婆的颅顶，望着雅虞笑意微微道：“他不说，我就一巴掌拍死这个老太婆。”

他的神态极为和蔼，可嘴里吐出的话却如蛇信子一般冷酷恶毒。

雅虞双目欲裂，心焦如焚：“求求你！不要……不要伤她！”

白汉卿：“……卑鄙！”

卫子虚神色一冷：“说，你主子人在什么地方！”

白汉卿不语。

雅虞猛地抓住他的袖子，语气近乎哀求：“求你，救救我姥姥……告诉他……”

白汉卿望着她，脸色泛着一种奇异的苍白和平静，双颊因用力而微微抽动。

一瞬之间，雅虞几乎已经在他眼里得到了答案。

她不可置信地摇头，抓着他袖子的手泛出青白色，神色恐惧而又绝望。

卫子虚嘴角一勾，眼里戾气横生，手掌猛落，啪地一声砸在刘阿婆的头顶。

灰白的发丝随着涌动的掌风向上扬起，掌心和颅顶碰到的地方，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咔嚓——

刘阿婆目光一僵，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脑袋也往旁边歪了过去。

“不——”雅虞嘶声。

她起身往前，不顾一切地想冲到刘阿婆身边，却被白汉卿一把拉住。

“她已经死了！”他哑声道。

刘阿婆还睁着眼睛，神色呆然，鲜血一点一点从她灰白的头发间淌出，像猩红的浆。

慢慢地，她的眼睛、鼻子和嘴里都渗出血来。

雅虞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嗡地直响。

她吓傻了，只呆呆地看着对面满脸是血的刘阿婆，神情麻木。

白汉卿转头，看到她散落的发丝被冷汗沾湿，黏在脸上，干裂的嘴唇亦微微张着。

那个样子，简直就像失了魂一般。

他脸色难看地看着雅虞，双唇紧抿，突然低喝一声，撑地而起，飞身扬剑朝对方劈落。

卫子虚轻蔑一笑，举手挥袖，撒出一把金粉。

金粉散落空中，晶莹闪烁，迷人眼睛，如天女散花。

白汉卿屏息，侧身闪避，却已为时过晚。他右臂不慎碰到金粉，撕裂的灼痛伴随着皮肉的焦味一同传来，痛得他几乎昏厥。

卫子虚耐心尽失，杀机毕现。他手掌一弹，飞出三枚银镖，皆冲白汉卿命门而去。

白汉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咣当数声，银镖没有打中他分毫，却尽数坠落在地。

有一人自高处飞落下来，那一身青衣，如云如雾，与残余的烟尘相融，朦胧中泛着幽微的凉意。

雅虞看到那人，眸子慢慢地转了过来。

他微微侧首，却并未看她。

卫子虚看到对方，眼睛一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