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说笑了,”秦汐面不改色地奉承道,“我这些雕虫小技在公子面前才是班门弄斧,之前不过是楚公子有心让我一筹,我又岂敢与公子一较高下。”
楚湛唇角微弯,眼底漾出一丝笑意,“秦小姐的心思计谋本就非常人能比,又何必妄自菲薄。”
秦汐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楚湛抬头看了看时辰,再看过来的时候眼底有一丝落寞,“秦姑娘,金陵见。”
秦汐松了口气,抬手行礼,“金陵见。”
拘着礼微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之前的贺礼还没感谢楚公子,公子有心了。”
楚湛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一下,唇边缓缓勾出一丝笑,“喜欢吗?”
“很精致,也很漂亮。”秦汐道,“多谢楚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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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湛走后的第五天,大理寺卿便匆匆赶到了洛河,顺道带来了隆泰皇帝的口谕。大概意思是惠州堤坝的修建工作不可耽误,抚远将军秦凌先带着其余的禁卫军继续往惠州方向走,昭王和昭王妃则在修养整顿好之后,与大理寺的人一起回金陵养伤。
为了引起隆泰皇帝的重视,以求派来更多的帮手替自己分担责任,凤栖府尹和洛河县令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写在了送往金陵的折子上。
什么禁卫军死伤过半才拼死护住昭王、昭王殿下也在此次刺杀中受伤、昭王妃受惊过度数次昏迷等等,怎么严重怎么来。反正等金陵那边的人赶过来,还可以借口说昭王和王妃的状况有所好转,毕竟禁卫军死伤过半是真的,没有半点掺假。
但远在金陵的隆泰皇帝却不清楚其中真相,看到折子后大怒,立即命大理寺卿快马加鞭赶往洛河,并且带上了宫中几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和许多珍贵药材一同前往。
大理寺卿出身武家,早已习惯了行军途中的舟车劳顿,自然可以日夜兼程骑着马往洛河赶。但跟着一起来的那几个太医却难以忍受这样的劳苦颠簸。
被大理寺卿装在马车里,没命似的撵到洛河的时候,别说给王爷王妃诊病,连下马车的时候都是被禁卫军抬下来的。
好在昭王的伤经过随侍郎中的医治已经逐渐好转,无需他们太过费心,几位太医便放心的一病不起了。直到大理寺卿将所有的事情调查清楚,要回金陵的时候,那群太医还是没有爬起来。
为了顾及“重伤未愈”的昭王和“身体虚弱”的昭王妃,还有那群几乎要丢了半条命的太医。大理寺卿与昭王商议后,决定自己先带着两个手下抄小路回金陵,剩下的守卫则继续护送昭王等人往金陵方向赶。
刺-杀事件刚刚发生的时候,萧承煜在送往金陵的密信中就提起过,对自己动手的人有可能是金陵暗会上的青毒死士。所以早在往洛河赶之前,大理寺卿便找了个由头将毒死士的首领控制了起来。
此次回到金陵后,掌握了证据的大理寺卿立即亲自提审青毒死士首领。面对大理寺内的种种刑罚,即便是青毒死士,依旧没能捱过一百一十六道酷刑,早早便招认了所有罪状。
加上永昌候世子的证词,几乎可以确认此次昭王遇刺案背后的主使者是肃王萧承煊。
这些案件的进展自然没有瞒得过肃王,他没有去阻止,也阻止不了耿直又急脾气的大理寺卿,更堵不住朝中群臣的悠悠之口。
他本就知道动萧承煜是一步险棋,若得手,此后便再无后顾之忧。可若失手,他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所以从得知洛河行刺失败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在筹备部署另外一个计划了。
大理寺卿将所有的供词和证据整理清楚,递交到隆泰皇帝手里交的前一天,肃王萧承煊去上书房给隆泰皇帝请安。
以禀报军务为由,拽着隆泰皇帝交谈了许久政事,终于等到下面的奴才将皇帝按时喝的参茶端了过来。
这次来送参茶的是个面生的小太监,轻声细语地提醒皇帝该喝参茶了。
肃王立即退了一步,给那小太监让出空,平静地站在一侧等待隆泰皇帝喝下那碗混了剧毒的参茶。
只要能赶在萧承煜回来之前除掉隆泰帝,控制住整个皇宫和金陵,他便是最后的赢家。
只可惜千算万算,肃王仍旧算漏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隆泰帝好不容易才放下折子,抬手去端参茶,还未下口长清公主便跑了过来,吵着闹着不要择婿。隆泰皇帝被公主吵得烦了,重重地将参茶搁在桌面上。
滚烫的参茶溢出白玉透碗,洒在了铺着金丝锦缎的桌面上。
碗内的茶汤接触桌面金丝锦缎的一瞬间,一股难闻的焦灼气体扑面而来,隆泰皇帝甚至忘了发火,直愣愣地盯着桌面上早已乌黑焦灼的金丝桌布,眼里有一丝难以置信。
有人在参茶里下毒。
眼看被隆泰皇帝发现了下毒的事情,早就无路可退的肃王情急之下抽出藏在衣袖内的短刀,毫不犹豫的朝隆泰皇帝刺了过去。
隆泰皇帝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在御前下毒,更没有料到素来谦卑恭顺的儿子会忽然抽出刀子对他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