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爱(2)

何洛点头，却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刚拎完垃圾，没洗呢。”

“我又不是拿来吃。”冯萧笑着，仍然握住何洛的指尖。两个人晃着手臂，绕着研究生公寓区走了一圈又一圈。

“何洛，我……”冯萧站下，放开她，“我不知道，自己说这些的结果是什么，或许你就此认为我是一个不可靠的人。”

何洛回头，不明就里。一只小松鼠跑到路边，瞪着圆眼，滴溜溜望着二人。

他双手插在帆布休闲裤口袋里，“但我不能隐瞒你，关于我的过去。”

“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么？”何洛心一沉，冯萧比自己早来一年，这样笑容沉稳的男孩，真有其他人的青睐，真的有过难以磨灭的往事，也不是不可能。

“我有过一个未婚妻。”冯萧语气淡漠，仿佛在谈论一个于己无关的人。

“哦，只是‘有过’，对么。”何洛微笑，“谁没有过去呢？有什么关系。”

“很草率，我很少对别人说起。”冯萧正色，“但是你，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

“我？”

“对。因为我希望你明白，以前我草率过，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大学没有女朋友，而且认为感情是累赘，年龄越大越这样想。或许因为一直太投入学习，我又不是天才型少年，总觉得，所有的回报都是要不懈努力得到的。所以，我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的爱另一个人。我爸妈可能觉得我根本没有这根弦，着急得不得了，恰好爸爸的同学的同事的侄女，很大的圈子，是吧，”冯萧笑，“那个女孩子申请出国，但没有来美国的offer，又不想去其他国家，所以很想试试其他路子。我家里觉得女生漂亮乖巧，她家家庭背景很好，所以……我见了她几次，看电影，送她回家，觉得，既然和哪个女生都是一辈子，何不就让家人也开心些。所以，大四下，我们就订婚了，打算毕业就结婚，然后f2她来美国。”

“就是几面之交？”何洛问。

“对，女生倒是很积极主动。”

“那要感谢你妈妈，生了一个帅儿子。”何洛笑。

“也要感谢我妈妈，让我晚生了几天。”冯萧舒一口气，“我出国那天，距离二十二岁还有小半个月，所以不能登记。多亏如此，否则现在和你，就是婚外情了。”

何洛轻颦，“别美了。那我就不会和你有任何瓜葛。”

“来美国后，功课紧张，也有过连续两个礼拜吃垃圾食品的经历，真的很想就寒假回去结婚，把她带过来算了。”冯萧笑，“好在我熬过来了，感恩节的时候去一户美国人家里吃火鸡，看着人家四五十岁的老夫老妻还甜蜜的握着手，说感谢上帝让他们相识相知。忽然，我觉得自己要等的人，并不是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如果和她结婚，我永远不会有这样平淡温馨的生活。我还年轻，何必为了找一个伴儿，把全部人生都押进去？”

“我理解。”何洛点头，“刚来的头几个月，很彷徨，很孤单，总觉得自己是被时间抛弃的那个。”

“所以，我退婚了。”冯萧苦笑，挠挠头，“你看，我订婚了，又退婚了，总共见过那个女生不到二十次。我很自责。”

何洛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那样的我。我自己也想起来就后悔，怎么对于感情，如此儿戏。”

“没关系，这也是一种成长。”何洛抬头，“有的人太现实，有的人就太理想。大家都在寻找自己感情的平衡点。其实，我也很怕。有一个人，分开这么久，我还是会梦到。”

想念的刺，如此钉住我的位置。

冯萧反而笑了：“我在未名空间看到，有人说，钉子拔了会有洞。聪明人会用画挡住，愚笨的人会一直看，还会把洞抠大；现实理智的人，会再钉一个钉子，但是要大，如果小，还会脱落。”

何洛也笑：“为什么不能用水泥抹上。”

冯萧说：“是啊。我帮你把它抹上，然后钉个新钉子，在挂上一幅画。”他抚摸何洛的脸颊，“小面包，我喜欢你。”

何洛忍不住微笑。忽然捉住他的手，“喂，你握了我的手，我收拾了垃圾……”

章远买的是期房，首付三十万，二十五年按揭，月还款两千三。拿到钥匙的那天风很大，铺了一地金黄的银杏叶，蹁跹飘坠时，如蝴蝶的彩衣。楼盘后的青山也染了斑驳的秋色，红枫黄栎似乎触手可及。

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何洛打一个电话。

前两日李云微问起来，听说章远依旧没有和何洛联系上，急得跳脚。“你这么婆婆妈妈，还创什么业去什么私企？”她气急败坏，“干脆找个事业单位每天喝茶看报算了！”

“工作的事情，必然有风险。风险越大，可能获取的收益才越大。”章远说，“我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怕失败。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一穷二白，跌倒了顶多夹包走人，从头再来。”他顿了顿，“但我现在发现，有些事情，我输不起。创业可以大胆，条条大陆通罗马；但是，她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