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齐誉的身影离开了,许达达才语重心长道:“屏屏姐姐,我觉得……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南屏心中正自腹诽这九皇子实在脾气古怪,听闻此言几乎呼吸也不畅了,狠狠地敲了敲许达达的脑袋:“还瞎说!”
两人正说着话,孙倩儿已向门外走去。
许达达见孙倩儿只是恹恹的,低声在南屏耳边问道:“南屏姐姐,孙姐姐她……”
南屏只是摇摇头,二人只能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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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走着,刚好路经一个府邸,只见一块半旧的牌匾在门楣上悬挂着,金字书“叶府”二字,看起来却是落魄了不少。
南屏忽然止住了步子,问道:“不知叶家现在如何了?”
这叶府的主人叶天于富甲天下,昔日齐帝修缮长城,叶天于曾经上交百万两黄金充实国库,得到齐帝亲自接见,从此叶府声望更盛,远非普通商家可比。现今却已经是门可罗雀。
许达达叹道:“说起来叶府以前也是我们镖局的大主顾,谁知道发生了那些事……”
南屏脸上稍显恍惚,低声道:“是吗?什么事?”
许达达道:“你没听过么?这叶家的独子叶启因为涉嫌谋反被斩了,朝廷念在叶家以前的功劳,留了两位叶老的性命,将他们发配到了边疆,不得再回京城。这间宅子就这么荒废下去了。”
南屏的脸色陡然变了:“不是的,叶启怎么会谋反!”
许达达见南屏神色古怪,奇道:“怎么,屏屏姐姐认得叶启么?”
南屏脸色微变,摇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叶家也是大户人家,怎会去谋反?他说不定是冤死的!”
许达达连忙嘘声让南屏小声点,往叶府的墙上指了指:“叶启已经被官府杀了,就是因为跟当年的那件大案有所牵连……”
许达达见南屏的目光在叶府的牌匾上流连,只当她对此秘辛感兴趣,补充道:“你要是想知道这个,可以回头跟我爹打听打听,他知道的应该多些。”
南屏只是紧抿嘴唇摇了摇头,却没有再答话。
几人说着话渐行渐远,一个蓝衣书生从叶府的一侧走了出来,看他容貌正是刚才在香玉书院时五皇子身边之人。
他凝望着南屏的背影,口中道:“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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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旁的一间药房内,一个婢女在煎药的药罐旁打着盹,眼看手上的扇子就要掉在地上。此时旁边忽然伸出了一只素白的纤手,接过了她手上的扇子,然后轻轻向药炉扇着。
那婢女顿时惊醒,下意识地立刻跪倒在地:“冬烟该死,请嬷嬷责罚!”
冬烟闭紧了眼睛,准备接受意料之中李嬷嬷那狂风骤雨般的责骂。等了半晌,李嬷嬷却毫无反应,冬烟这才慢慢睁开了眼,却见眼前一双素净精致的绣鞋,鞋尖处微微翘起,并非宫女的样式。
冬烟的目光顺着鞋子向上看去,面前是一个并不算漂亮的女人,脸色苍白,神情间很是冷淡,却隐隐有一股贵气,她的嘴唇微抿着,为她的神色增添了一抹倔强。她身上穿的也与众人不同,是绘有精致纹路的异国服饰。
冬烟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初兰公……!”冬烟生生地将“公主”二字咽了回去,眼前的自然就是九皇子带回来的亡国公主初兰了。
听说她从猎场回来一直在养伤,今日怎么突然到了这里来?
初兰微微转过身,将她扶了起来:“我的伤已经好了,一时也没有别的事,就来帮你看一会儿药。”
冬烟见这公主刚来的几日还寻死觅活的,这一场休养下来,今日神色倒是淡淡的,看来是真的想开了。
第一次见到初兰的时候,一张那么决然的脸,不知怎么就抢下了冬烟的发簪,差点自戕在她的面前。
冬烟对这位亡国公主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番酸楚,此时见她的脸色实在苍白,柔声劝慰道:“你能想开是最好了,其实你的国家都已经没了,能留下一命已是极好,又何必跟五皇子硬掰?”
初兰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点了点头,道:“多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冬烟见她神情麻木地慢慢挥着扇子,没有要多聊的意思,有些讪讪地正准备接过扇子,却听初兰忽然道:“我刚才听见李嬷嬷说,什么衣服你还没有送过去。”
冬烟脸色一变:“哎呀!我给忘了!”
一想到李嬷嬷那严厉的表情,冬烟就急得在原地打转,“怎么办?嬷嬷肯定要骂死我了!”
初兰道:“你先去吧,这里我给你看着。”
冬烟犹豫地看了看初兰:“这个药……你……”这是给五皇子的药,她不敢随便假手于人。
初兰转过头看着冬烟,道:“你忘了,五皇子本就让我做贴身婢女。以后这些也是我份内之事了。”
冬烟还想说话,却听见李嬷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冬烟呢!这个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