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却没有立刻倒地,一双浑浊的眼睛只是狠狠地盯着齐珝的脸,恨道:“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爱,不得好死!”
声音尖利不绝,在血气弥漫的皇宫里听起来更是凄厉非常,在场众人被这深沉恨意所撼,心中均是一凛。
齐珝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转过眼去看着初兰公主。
初兰公主眼见自己的乳母当场身亡,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身子微微颤抖着,却立刻镇定下来,环视着宫廷内四散跪倒的宫人,眼中露出凄凉之意,突然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匕首,看着齐珝平声道:“放了这些人,我可以即刻死在这里。”
齐珝看着她决绝的神色,一时间倒没有答复,现场一片诡秘的安静,齐珝盯着她的眼睛良久,忽地笑了笑道:“你即使不死在这里,也会被贬至奴籍,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初兰公主闻言却一步步朝着齐珝走去:“你费尽心机攻破大幽国,难道是为了得到一个死城么?”她盯着齐珝,冷笑道:“大幽国,正是你登上齐国太子位的最好筹码。”
说着便闭目将匕首朝自己心口的位置用力刺下!
“初兰公主!”几个随侍惊呼出声,初兰公主的手却突然被狠狠地攥住!
她惊得睁眼望去,只见齐珝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身边,不禁又惊又怒,极力挣扎着向齐珝刺去。旁边的军士见二人离得太近,一下子也不敢上前,怕误伤到五皇子,当下只拉紧了箭弦,准备将这公主射死在箭下。
只听得当啷一声,匕首被击打在地,齐珝盯着初兰公主苍白的脸倒扬起了嘴角:“你大幽国皇帝皇子均已被我杀了,多死你一个,你觉得我会在乎?”
因为这露骨的羞辱,初兰公主的脸变得雪白,狠狠地瞪视着他:“放开我!”
齐珝却咧嘴笑了笑:“我偏不放,你又奈我何?”
初兰公主愤怒地拼命挣扎着,齐珝的双臂却犹如钢铁般紧紧地箍着她,初兰别过脸怒道:“你杀了我!”
齐珝的目光几经变幻,似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笑了笑:“我不仅不会杀你,还要将你带回宫里,让你成为最卑贱的奴才,日日侍奉你的杀国仇人。”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笑容却变得愈发残酷,“你觉得这样如何?”
赤羽军闻言,眼中不由得兴奋地露出了嗜血的快意。
能将大幽国的公主踩在脚底狠狠践踏,对他们如此长期惨烈的厮杀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嘉赏!
只是赤羽军军规极严,即使如此,也是寂静一片,热烈地注视着他们的五皇子。
初兰感觉到了众人的变化,脸上却丝毫不怵,而是直直地回视着齐珝的眼睛,冷笑道:“只要你今天不杀了我,总有一日,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是么?”齐珝笑了笑,飞快地在她背后轻轻一击,初兰公主顿时侧着身子缓缓倒下。齐珝将她一把拦腰抱起,跨身上马朗声道:“崔将军,交给你了!”
说罢叱马绝尘而去。
马上的初兰公主此时才怔怔地落下泪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皇城景仁宫的寝殿内极尽奢华,云顶檀木作梁,四盏高大的长明灯各立屋角一侧,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纱幔低垂。
一女子坐在床边,虽已经年届四十,却依然皮肤白皙,妩媚动人,此人正是齐帝的结发妻子,齐国的安瑶皇后。
她方才午憩起身,尚在慵懒地揽镜梳着头发,后厅的纱帘后便有一个年轻男子轻声走了进来。
他的眉目与五皇子齐珝倒有几分相似,眉目间却多了丝阴鸷,正是齐国四皇子齐玧。
这位四皇子,却并非安瑶皇后所出。
后宫的女人们说,这安瑶皇后的肚子实在太不争气,跟齐帝做了几十年夫妻,竟无一个子嗣傍身。
只是把那被打入冷宫早死的贤妃的儿子四皇子齐玧给过继到了膝下,勉强算有个孩子。
安瑶皇后对着铜镜细细端详着,齐玧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站在了她身后。
齐玧将那缠绕的发丝理顺,朝镜中看去,只见镜中人乌云般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自有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度,显是保养十分得当。
安瑶皇后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划过脖颈处的几道几不可查的皱纹:“玧儿,你说母后是不是老了?”
无论脸化着多么精致的妆,脖子的皱纹却如同你最想掩藏的秘密一般,你越是努力摁住它,越是从你身体的各个角落里流散开来……
“孩儿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齐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