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锡文惊魂未落,一直被孙晋新搀扶着走出保安大队的门口。他一边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一边说,“这个会长真是不好当,还是不当的好啊。”
“周金平他根本没有把会长您放在眼里,钱大队长在时,哪会有这样的事。仗着日本人欺负我们。您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把钱大队长的那份儿送给他,他就找咱们的麻烦。”孙晋新添枝加叶地说。
“周金平今后咱们还是躲他远点儿,这种小人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郑锡文心有余悸地说。他话音未落,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伪军。伪军走到近处,孙晋新认出是警备团的一个哨兵。
哨兵规规矩矩地给郑锡文行了一个军礼,向他报告说,他们团长有请,让他马上过去一趟。听罢,郑锡金差点儿没栽倒在孙晋新的怀里。哨兵一愣,还以为郑锡金是突发疾病,忙上前询问。孙晋新陪笑对哨兵说,不打紧的,你回去报告黄团长,郑会长马上就到。见哨兵走远,郑锡文哭丧个脸说,
“今天我怎么这么倒霉,不到一天的功夫,就遇到了两桩子麻烦事。”
“郑会长,我看,黄团长那你该去还得去。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背不住到了警备团,黄团长还能帮助你解围呢。”说着,孙晋新搀扶着郑锡文来到警备团附近 ,直到看见他踉踉跄跄地走进警备团大门才转身返回福兴商行。
回到后屋,他关好房门,长舒了一口气。周金平和渡边精心设计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出来。那位同志一定是西海军分区的侦察员。眼看着自己的同志遭受敌人的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位同志或许还在忍受敌人的折磨,或许会活不到明天,一种强烈的自责感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内心。
接下来自己应该怎样去做?无论如何绝不能暴露自己,长期潜伏是军分区首长给自己下达的命令,眼下的任务是摸清楚日伪军据点的兵力部署情况。这时,孙晋新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穿上外衣,正想去柜台前看一看,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伙计敲门说,郑会长来了,正在前厅等着他呢。
这才不过一阵功夫的时间,郑锡金变得判若二人。只见他满脸堆笑,双手抱拳,连声道喜。单凭郑锡文的样子,孙晋新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但他装作一无所知,一个劲儿地追问郑锡文,
“郑会长,遇到什么好事啦?去了趟警备团就让您高兴成这样?”
“晋新啊!让你说着啦。是福躲不过呀!天降的大喜事呀!”郑锡文兴奋得跟孙晋新套起了近乎。
“郑会长,求您别再打哑谜啦。你到底遇到啥喜事啦?”孙晋新想看看他到底能卖多久的关子。
“你猜黄团长把我叫去是啥好事?”
“替咱们找周金平出气?”
“周金平他再也不敢惹你啦!”
“到底发生啥事啦?”
“黄团长让我给你保媒,把他的一个表妹介绍给你。”
“这是开什么玩笑呢。我爹妈还等着我回家娶媳妇儿呢。给女方家的聘礼都准备下了。”孙晋新再也无法忍受了,一股脑地把事先准备好的办法讲了出来。
“我说晋新呀!我的面子你总得给吧。准备了聘礼不还没下嘛!你不是还没看到女方本人嘛!黄团长的表妹可是一表人才呀。今后有黄团长罩着咱们,周金平他还敢欺负咱吗?”说完,郑锡金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孙晋新手上。孙晋新接过照片一看,天哪,差点儿没让他叫出声来。人长得啥样不说,穿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一看就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怎么样?模样长得还不错吧。过几天,这个表妹就来平度,你们见见面,然后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新媳妇儿过了门,你和黄团长就是一家人了。福兴商行的生意一定比现在还红火。”郑锡文在一旁叨咕的啥,孙晋新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只在考虑怎么搪塞过去这档子事呢。
“怎么样?黄团长两口子那边还等着我的回话呢。咱们可得罪不起人家呀。”
“我想办法跟我爹妈那边报个信,至少这件事得让二老先知道呀。”孙晋新现在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郑锡文前脚刚走,周金平就派人来催他再过去一趟。不用说,还是八路军侦查员的事。看来,周金平这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他一定是想借着这件事把自己撵出平度城,那样,军分区首长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
想到这儿,他对来人说,“你看到郑会长刚刚打我这儿出去了吧,警备团黄团长让我马上去一趟,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对?你回去告诉周翻译官,就说我先去趟警备团,随后就去保安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