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同烧好水,已从侧门将水灌到卧室边屋的浴盆中,他过来问时,正巧闻言良和阮六郎也到了门口。说是军巡铺的官兵检查了一下,应是中元节印坊附近有人烧往生灯,火星子点到了库房,这库房盛放的都是干木材和纸张,火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赵拾雨嘱咐他们三人今夜去厢房挤一挤,闻言良给武同使了一个眼色,武同忙搂着阮六郎的肩膀,“走,六郎。那屋里的床铺极宽敞,睡六人都够的。”
阮六郎被他架着就往厢房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待入了屋才想到,“我家小姐住哪?”
武同说:“方才我见晏姑娘了,没事,就是被吓到了,估计许已经睡下了。”
阮六郎吓得一惊,“我家小姐在小王爷的屋里?”他忙要回去,就被闻言良拉住,闻言良只好叹气,“你且放心,小王爷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他对你家小姐的心思,谁不晓得呢。”
看阮六郎很是犹豫,闻言良就从袖笼中掏出一个绢布镶纸的小卷轴来,“你自己看。”
卷轴上写的竟是一道官家手谕,阮六郎虽从未见过这等御笔亲书,可瞧见官家私印和内容也震惊不已。
闻言良手指点在卷轴间,为六郎解读着:“‘着太常寺督办仲荀婚事,命太史局择日,赐玉带,礼袍,以亲王礼厚之,’这句里,仲荀是小王爷的名讳,意思是要给他办婚事。‘晏判官先时为吾师,其女殊婉嘉容,赐彩罗百匹、钗鬟成双……’,你家晏三叔先前在开封府做判官时,官家还是颍王,曾为官家老师,‘其女’就是你家小姐了。这下可懂了?”
阮六郎本就通文墨,经闻言良一点播,瞬间明朗,“你,你的意思是,官家为小王爷和我家小姐指婚了?”
闻言良笑说:“这可算不上指婚,都已经让太常寺准备大婚之事了,让太史局选日子了,这是敲定了你家小姐只能嫁给我家小王爷了。”
“这?不是说要娶吴家娘子么?”
武同忙说:“那吴家娘子是要嫁给怀王府上二郎的,可不是我家小王爷。”
闻言良指了指卷轴上的印章“天子御宝”说:“本来官家不必写这手谕,也不必盖宝印的,不过是口谕便可命太常寺依祖制酌办就是了。可小王爷非求官家出了这样一道手谕,还特地让将你家小姐写上去,就为了将这事框死了。”他笑了笑,拍了拍阮六郎的肩膀,“六郎,可放下心来了?”
阮六郎点头:“放心是放心,可我要与我家小姐说上一句才好。”
烛台迷离的卧室之内,倩纱罗帐之中,赵拾雨低声在晏亭柔耳边问:“武同烧了水,可要沐浴?”
晏亭柔觉得耳上一热,“不,不要。”
赵拾雨松开怀中人,“真不要?那我可去了!”
“不行!不许去!”晏亭柔脱口而出。
“行,听你的。”赵拾雨捡起方才给晏亭柔擦脸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那睡吧。”
“……”这屋里统共一张床,晏亭柔不禁拉了拉衣襟。
“当当当!”阮六郎过来敲门,“小姐,六郎。”
晏亭柔走到门口,并没开门,“怎么了?六郎。”
“我来问问,小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么?”
晏亭柔想了一会,“今日仓库里的木材、纸、墨都毁了,明日一早备马,咱们得去趟洛阳。”
“好……那我去厢房睡了……”阮六郎试探着问。
“嗯,去吧,明日一早,将行李带来。”
晏亭柔有些紧张,自己与阮六郎这番话说下来,就是自己主动留宿此处了。赵拾雨瞧出她的顾虑就说:“你放心,我今夜绝对不碰你。”
晏亭柔虽然心里如此想,可被赵拾雨直接戳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那个意思。”
“嗯?”赵拾雨嘴角坏笑,“那就可以碰?”他拉过晏亭柔,坐在自己腿上。
“不……不……不是。”晏亭柔忙站起来。可又被赵拾雨拉回来,“放心,逗你的。”赵拾雨抬手将她鸦青发丝上的鹅黄发带解下来,只见如瀑青丝散落在她肩后。
“你……你做什么?”晏亭柔觉得浑身颤栗,忙从他腿上跳到地上。
他嗅着如水佳人身上的香气,心满意足的笑笑,“你说我做什么?自是将这发带予你了。”
“予我作甚?”晏亭柔接过鹅黄发带,放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