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历书上的日子写错了?
赵拾雨心里觉得很是失落,自己这番认真的剖白心意,她难道一句都未曾上心么?竟然在看历书印错了。他有些恼怒,“哪里错了?”
“谷雨这日,写早了一天。”
“这有什么关系么?”赵拾雨随她的话问着。
“有啊,谷雨写早了,那之后的小满、芒种一定都写错了。你们当官的没什么感觉,可这对于种粮食、养茶树的农人而言,问题就大了。早一日下种子,晚一日摘茶,那粮食和茶叶的品相可能差别很大呢。更不用说,有的稻谷,播种早了,太过寒凉,不爱出苗。”
“既然这么严重,怎么还会有印错的情况?”
晏亭柔将那绢本历书递到赵拾雨手上,她心里想着这事要怎么解决,不自觉就坐到了床沿上,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半壁来长的小方桌。
这历书是一个粘在一起的长页,通过反复折叠,折成了一本书籍。上面记录着节气和一些民间的黄道吉日。这书的封面和封底用的绢,看起来价格不菲。她说:“这种材质的历书,一本够买民间的几十本了,是富贵人家买来看的。这逢楼应是给每个房间都备了一本。不同的印坊和书坊出版的历书也各不相同,总有些诧异,也算正常吧。”
赵拾雨对这事来了兴致:“那若是农人买了印错的历书,结果导致出苗不好,一年终了才发现粮食产量被影响,那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只能归于天地气候的问题,也许他们都想不到历书印错的事。”
赵拾雨微蹙眉头,这确实是他此前从没想过的问题,“这个能避免么?比如,历书这种重要的书籍,统一印刷呢?”
晏亭柔眼前一亮,“若真由官府出面,统一去印制,且禁止民间私印,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样整个历书里的节气是统一的,日子是精准的,不会有差错。可是,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可行性如何。”
“我此番到临川来,就是要来了解书院、印坊相关的事情,考察一番民间实情。我倒觉得此事可为。”
“那有一个事情,是必须考虑的。”晏亭柔补充道。
“什么?”
“历书的价格。”她拿着手中这绢本的历书说道:“若是这样的历书,一吊钱都买不来,老百姓如何买得起呢?”
赵拾雨点头:“自是应该远低于市面上原本老百姓买得起的价格才是。”
“嗯,我爹爹也是这个观点的,我们印坊出的书里,历书是亏本的,可以用旁的书赚的银钱,来贴补这个。”
赵拾雨不禁一笑,“那拾哥哥可要抢你的功劳了。”
“嗯?什么功劳?”
“我觉得统一印制历书这事是个不错的建议,我打算上书官家,提议一下。”赵拾雨将历书卷起来,在晏亭柔头上点了一下,“我的小柔,可真聪明!”
这亲昵的动作,完全出乎晏亭柔意料,她被轻点了头,才往后躲了一点,“你,你若是真将这事做成了,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哪里是我的功劳?”她眼神慌乱,不知该看向哪里。
赵拾雨见她害羞,不由的有些小得意,眼神不错的盯着她的眉眼,笑着说:“我觉得因这提议,我能得官家的赏赐。届时不论我得了什么赏赐,都送予小柔,可好?”
“你这人!”晏亭柔方才觉得赵拾雨很是正经在思考这历书,还觉得他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好事。可这一句,又将他那副混世魔王的模样展现无余,她暗叹,一个不察,这人又撩拨起来。
“我又怎么了?”赵拾雨烟波流转,就是在挑逗人。
“轻浮!”
“嗯,小柔真是没见过什么是轻浮!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轻浮、孟浪的无赖么?”
晏亭柔看着他,认真回答“嗯。”
“小柔。”赵拾雨用着极低的声音唤了一句。
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饶是两人都坐在床上,不过半臂的距离,晏亭柔都没听清,“嗯?”
赵拾雨将胳膊肘搭在小方桌上,身子一倾,就到了晏亭柔眼前,他侧身贴得离晏亭柔极近,唇上的热气喷动在她耳边发丝,低声说:“这才叫轻浮。”
晏亭柔觉得耳边一痒,抬手就要去推赵拾雨,那雪白的手腕就被赵拾雨攥住,他顺势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将她一双手都控在自己掌心。两人没有抱在一处,却刚刚好肩膀相贴,赵拾雨嘴角裂了一抹笑,“这才叫无赖。”
晏亭柔气得牙痒痒,她感觉那人马上就要亲他,满脑子都是昨夜里那就“再动我就亲你”,厉声喝道:“松手!”
“松手你会打我么?”赵拾雨见她这副模样,好生想逗她。“你……你松开!你松开我就不打你。”
他已经决定放手了,想着就算被小柔扇个嘴巴,也值了。果不其然,他前头松了手,晏亭柔就沉了脸,伸手去打他肩膀!
“小王爷!”武同突然闯进屋里!
这声响,吓得晏亭柔只觉得自己身上一个激灵,她抬起的胳膊还没打落呢,就失了准头,朝着赵拾雨扑去!整个人靠在了赵拾雨身上!
武同进门就瞧见两人抱在床上,愣住了!他立马腹诽,小王爷怎么不关门呢!转念一想,忽然觉得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