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把你弄丢了。
晏亭柔忽觉心上一酸,不禁抬起头,从车窗帘扬起的缝隙间,借来了一丝光亮,刚好对上赵拾雨那双深情又无助的眼,“我,我没哭。”她其实只是冷的有些哆嗦,可她不想将那示弱的话说出来。
赵拾雨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真的没哭,就伸手去扒自己的外衫。
“你……你做什么?”
赵拾雨将衣衫脱下,拧了拧下摆湿了的地方,将大半干燥的布料,轻手扔落在晏亭柔腿上。
是瞧出自己冷了?晏亭柔见他紧剩一层里衣,就拿起那衣衫,又递还给他,说:“你穿上吧,会惹风寒的。”
这女人,怎如此固执。赵拾雨不想再同她废话,抓起衣衫,抻平,将人裹了起来。他用衣衫和车墙壁间近乎无缝隙的空间,将晏亭柔围在其中,双手抵在车壁上,亦将人松松的圈在怀里,“要,还是不要?”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晏亭柔忽觉脉搏停了一下,而后心中如生了只兔子,砰砰往外跳,“要。”见赵拾雨松开手,往后靠去,自己好似终是送了一口气,“你怎么这般……”
“这般关心你!”赵拾雨笑了笑,“不是你说待我如兄长么,兄长还不能给你盖衣衫呢!”
这话说的让人百口莫辩,毕竟这“兄长”之词,这次确实是自己说的。
马车遥遥晃晃了许久,才到了逢楼。好在夜已深,楼里人不多,晏亭柔坚持自己走,才入楼门不过三步,就觉得有人揽了她腰,将自己又抱起来了,她嗔怒:“不是说好了,我自己走!”
赵拾雨不答话,抱着她,两步并一步,迈着大步子爬上了楼,“哪个房间?”
“右转。落花坞。”
一直到了屋门口,赵拾雨放下她,才回了方才她的话,小声说:“你衣衫被水打透了,快进去吧。”赵拾雨背过身去,不在看她,耳尖微红。直到听见栓门的声音,他才离开。
晏亭柔才意识到,自己从江水里上来,半身尽湿,那衣衫薄纱贴在腿上,不禁捂上了脸。暖水热浴一番梳洗后,她觉得自己的心仍是跳的飞快,喝了小二送来的姜汤,终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耳中全是那句,“别动,再动我就亲你”。无奈,晏亭柔只得睁开眼睛,望着头顶帐幔,满脑子都是,他这人怎么如此无赖。
翌日,晏亭柔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阮六郎送来了汤药,“小姐,这是闻言良送来的,说是他家小王爷得了风寒,估摸小姐也一样,药开了两副,怎么也得喝三日。”
晏亭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稍微有些烫,好在昨日睡前泡了热水,洗尽了寒意才睡,夜里睡得还算可以,估计休息一两日也就好了。可昨日那情形,赵拾雨将外衫给了自己,他怕是病得不轻,“赵拾雨很严重么?”
阮六郎一脸认真的解释:“小姐我没见到小王爷的。不过你去看看也好,小王爷就住你隔壁。”
“隔壁?”
“嗯,听说本来小王爷是住在楼上的天字号套房里的,昨夜里折腾到半夜,非要换道隔壁这小屋来。”
自不必问,赵拾雨是奔着她搬到隔壁的。晏亭柔嘱咐阮六郎,“你去青萝斋,告诉洪掌柜那雕版不必还了,已经延借了来,不过只有十日,让他去借一批纸,加紧印刷。”
“好,我这就去。”
晏亭柔一口气将汤药灌了,快速的洗漱一番,敲了隔壁的门。
闻言良开了门,“晏姑娘,可还好?”
“我无碍,今日休息一阵,许明日就好了。小王爷他?他怎么样?”
“他头热的不行,有些严重,需养护几日的。”
晏亭柔环顾四周,这屋子竟然比自己的那间落花坞还小上许多,不由的还是问了出来:“这屋子这么小,他怎么住这里?”
“小王爷说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客栈不安全,他住你隔壁,守着你。”
他就这样!总有理由,总有借口!晏亭柔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走到赵拾雨床前,见睡梦中的他安安静静的,眉眼出奇的好看,就是那唇色泛白,似病得不轻。不禁抬手摸了摸他额头,又将手在自己头上试了试,“好烫。”她心里有些自责,都怪自己逞能,才导致赵拾雨也病了,就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夕阳西下时,赵拾雨才醒来。闻言良似守了半日秘密,终于可以说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晏亭柔看望小王爷和摸他额头试探的事情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说完他端着汤药,“小王爷,不知你何时起来,这汤药都热了好几回了。赶紧喝。”
赵拾雨拿起汤匙只挨了挨唇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这么苦。”他放下汤匙,问:“武同回来了么?”
“这呢!”只听武同正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拎着一个四层食盒,“小王爷,热乎的汤羹药膳,吃完药,趁热吃。”
“先说说,消息打探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