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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眼前的状况,本就如履薄冰,恨不能再多生出双眼睛,来盯着周围的动静。偏偏逢这个紧要时刻,德妃却召见入宫,哀叹这位养尊处优的娘娘,当真就看不出事儿来,非要这会子裹乱。

娘娘宣召,就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可反过来想,如此倒不失为一个上好的时机,来个请君入瓮。

之前敌我未明,就算府中侍卫,也少不了提防;依着十四小爷的建议,从九哥手上借了些精明利落的太监、侍卫,吩咐他们日夜轮换,守在府内外各处。而这些,当然是私下里进行,未曾和家里其他人言明。

特意大张旗鼓的收拾妥当,又给宫里来传话的太监派了赏银,和锦云一同去觐见德妃。世人都知,锦云是我娘家陪嫁丫鬟,主仆二人向来亲近,外人也视她如我心腹,既是要留个空巢给暗鬼,当然要走个干净。

德妃泪痕未干,想是惦记她儿子的状况,也是寝食难安,耐着性子软言细语的劝慰了一番,才算把娘娘的情绪平复下来。

“孩子,你觉得,老十四之前还好好儿的,如何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她现在没主心骨,所以对我格外热络,让人怪不习惯的。

“娘娘,我瞧着,不太对劲儿,许是,被魔物魇镇住了,许是府里不太干净……”,宫里忌讳怪力乱神,对巫蛊之术,更是讳莫如深。私自请神驱邪,兴许就坏了规矩,若想往这上头牵扯,不如趁眼下德妃心智脆弱,吓唬吓唬她,从宫里派个萨满太太。

“啊?此话当真……”,德妃虽不尽信我的话,但眼下却是无凭可依,她也不由得往这上头去想,况且太子被大阿哥设计魇镇的事情才出来没多久,宫里人心惶惶。

“可不是,十四爷时好时坏,原本他不让我和娘娘说,怕您惦念,可儿臣又不敢隐瞒……”,把十四的状况,说的邪乎了点,若不如此,德妃就下不了狠心,去和皇上请旨派萨满。

“好孩子,难为你费心……”,德妃这会子,知道十四身边可倚靠之人不多,所以格外可亲,哄着你尽心伺候她儿子,可等这次事情过去,未必会善待于你。

闲话了几句家常,借口十四爷在府里,怕奴才照看不周,匆匆请辞离去;德妃却开口阻拦,说让等她去面圣之后,再准我离去。

可娘娘面圣,时间哪儿掐的准?转眼间,就已然日头偏西,到底这十四爷的亲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真关心她儿子的生死?府里暗鬼未露真容,处处凶险,步步惊心,唯恐出纰漏,她还敢拖住我脚步不放人?

心神不宁的等德妃回来,手绢都快被自己攥成烂绸布,可就是没半点动静。实在沉不住气,打算先行离去,正要托付宫女留话。就见德妃缓步而归,许是得了皇上安慰,面上颇有难掩的红润喜色,叫人无言以对。

“孩子,我已经奏禀了圣上,难为万岁爷心疼儿子;就依你的意思,后天,宫里的萨满会到你们府上,好歹祛祛邪祟,也让人略微放宽心……”,事儿总算是办妥,这样一来,后头的事情,才好往下顺延。

“谢娘娘……”,再不敢耽搁片刻时辰,和德妃客套两句,请辞告退……

德妃的态度,让人觉得迷雾重重,看不透她的心思。我明白她是关心十四的情况,可若真如此,差个贴心的奴才来探望回禀就是了,何苦非要我进宫?真出点差错,该如何是好?

回府的头一件事儿,就是直奔十四自己的书房,可才到垂花二门,就让小东子给截住了脚步。

“主子,奴才有事禀告……”,小东子是宫里出身的小太监,年纪小,但为人机灵,平日里不太起眼,这也是我今儿把他留下的原因,帮我留意观察府中的状况。

“主子,侧福晋照看爷一天了,伺候爷吃饭、更衣、梳洗……,倒没见别的古怪,这会子爷睡下了,侧福晋在身边陪着。”,小东子说话干脆利落,不像一般的奴才,吞吞吐吐看主子脸色行事,而是有一说一,如实禀告,也让听的人清晰明白。

“主子,奴才听宫里来送东西的人说……”,见我沉吟不语,小东子四下张望,确保无人监视,刻意压低了声音,“奴才听说,就在昨儿个,德妃娘娘曾暗地里宣召过侧福晋……”,小东子的话,让人惊诧莫名,德妃召见浅香?她怎么想的?难不成,她们是一伙儿的?不会吧……

“我知道了,娘娘嘱托侧福晋好好伺候爷,由不得你们奴才乱嚼舌根!罢了,今儿我进宫,娘娘赏了些玩意,你也辛苦了,去找锦云讨赏去吧……”,暗示小东子不要再将此话乱传,令一方面,让他去领赏,就是对方才的密报,以示嘉奖,宫里出身的太监,对这些半真半假的责怪,都心领神会。

“谢主子,奴才不敢……”,果然,小东子对方才话里的暗示,心知肚明,喜滋滋的跪地谢过,绕到后院,去找锦云令赏银。

悄悄绕小径来到十四寝室,窗隐隐半开,往内室观瞧,浅香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拉着小爷的手,浅浅笑着,轻声细语,也不知人家在睡觉,她自己叨唠什么?桌上放着清粥小菜,想是十四不肯吃饭,所以还原样摆着没撤。

“浅香,你在呢?”,装作无意巧遇,故意显露出惊诧神色。本就状况未明,又掺和进来个德妃,搅的情势扑朔迷离。

“福晋来了,既是您来看爷,我就不打扰了,先告退……”,她每次看我来就躲,神情淡然,语气平缓,丝毫窥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今儿我入宫觐见德妃娘娘,娘娘对爷的状况,甚为忧虑。不过,娘娘看我面色憔悴,念及之前的情形,特意赏了个安神的沉香木如意,让我往后尽心伺候。这话,说的人怪羞愧的,明明是咱们没侍候周全,才让爷出了这样的状况;娘娘如此宽厚,反叫人难安。娘娘还说,是不是府里的侧、庶福晋,都对爷不上心,不然怎会全劳烦我一个人?这会子从宫里回府,看见浅香你如此尽心伺候,赶明儿个我就去回禀娘娘,说我们侧福晋也是温婉恭顺,对爷尽心尽力……”,其实这沉香木如意,哪儿是德妃给我的呀?!明明是赏给十四的!可我大致猜测,浅香被德妃召见,无非是让她趁眼下十四生病,好好伺候亲近,弥补之前两人的裂痕。

先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刺激刺激她,这女人深沉多疑,未必轻易上当,吐露实情;可也正因为她多疑,性子又要强,必然不会去质问德妃。如此,正是让离间她们彼此的机会,不愁诈不出半点玄机。

“娘娘她……”,浅香听闻德妃的话,略微一怔,可转瞬间就回复了平静,“娘娘对福晋,真是仁心厚意,如此,甚好……”,她果真半点风声没露,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扫着那柄如意,这是德妃宫里常用的东西没错,不愁她认不出来。些许的不自然,就已经足够了……

“唉,娘娘为爷的状况,烦扰不堪,劳心牵挂。幸而有人进言,说十四爷的状况,可能和之前二阿哥,被大阿哥设计魇镇陷害的情形差不多。娘娘也觉着,此话甚是有理,就去奏禀皇上,请宫中的萨满,后天来府中驱邪祈福……”,后天,没错,就是后天!想要人家动手做坏事,也要留些时间不是?

“萨满?要来府上……”,浅香喃喃自语,倒也没见太过惊慌,她向来镇静,也不必太多虑。

“唉,事到如今,也是没辙,多个法子,多条路罢了。真是怪吓人的,我心里也是惶惶难安。还为此惊扰皇上,惹来龙颜震怒,万岁爷平日里最恨邪乱之术,说若真是因此,逮到幕后捣鬼之人,必是严惩。唉,乱成一团糟,可如何是好……”,浅香心计诡秘,也不敢说太多,不然准让她看出端倪。

“福晋对宫里的事儿,还真清楚呢;不像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像个睁眼瞎子一样,庸碌活着罢了……”,她声色未露,口气也颇为意兴阑珊,竭力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可绞着帕子的手指,都已经开始发白。

无意间,瞥见十四小爷用手支着脑袋,在浅香背后朝我笑,才知他根本没睡觉,估计此时这位爷清醒的很,躲在后头看戏捡乐!

“福晋……”,浅香见我怔怔无语,疑惑不解,试着叫了几声,探寻眼前的情形。

“啊?哦,你也乏了,回去歇着吧……”,被浅香身后的小爷牵扯了注意力,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想瞪眼吓唬吓唬他,又碍于浅香在场,还要装作镇定如常。

好不容易把浅香打发走,使劲掐了掐小爷的脸,“你很得意啊?看我像傻子一样,为你忙个团团转?笑,再笑……”,就知道捣乱,等他好了,我都要被气死了。

“哎呀,我现在抱恙在身,你心疼心疼我,好歹也是亲老婆,下手太狠了!”,小爷将我手拿开,捂住脸装可怜,让人实在没脾气。

“老婆又不是娘,还分亲的、后的?浅香……,今儿,有没有不对劲?”,闲话少说,正事要紧,情势紧急,还要斟酌下一步如何。

“我喜欢你替我着急……”,眼前这位爷,对自己的状况,当真半点不上心,笑嘻嘻的撒娇耍赖,“放心,我今儿觉着好些,她倒没什么异样,依旧伺候的尽心。毕竟是暗中给我点颜色看看,又没撕破脸。估计人家心里还盘算着,要装成情深意切,琴瑟和鸣,往后踏实过日子呢……”,小爷轻声笑着,对浅香似乎颇为不屑;都是他这满不在乎的傲慢脾气,对别人的怨恨视而不见,才积怨至深,造成这不堪的局面。

“吃饭了没……”,瞅着人都变了样,多少日子,靠水米撑着,搁谁都受不了。

“没有,丁点胃口也没有,根本就咽不下去。澜儿,等事情水落石出,我这病好了,你再给我熬汤做饭吃。之前,神志不清楚,打翻了你熬的汤,我听奴才说了,可我真不是……”,也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和十四说了之前的事情,这节骨眼还有人嚼舌根,平白给他添烦扰。

“我偏不!想吃,我现在就给你去弄,当着我的面吃了!等你病好,我才懒得去管!”,这样说,无法是骗他吃些东西,照这情形看,根本禁不住再耽搁,吃不下饭,没谁扛得住。

趁时间还早,给小爷弄了碗‘猫耳朵’,捻出一个个状似猫耳的小巧小面团,放鸡汤里煮,配上虾仁、干贝、鸡丁、火腿丁、香菇片、笋片,鲜美醉人,索性自己也陪他吃这个。连哄带骗,可算是吃了小半碗,这也不怪他,好端端的,谁愿意和自己较劲,非饿肚子不可。唉,越想越辛酸,只盼快些水落石出,别再折磨人了……

清晨天未亮,九爷亲自来接,乘顶软轿,从后门带小爷去了他九哥府上。

“九哥,人我可交给您了,出了半点差池,我就把您的别院给拆了……”,我没威胁九哥,真没威胁他,语调平缓,言辞恭顺,就是想让他对小爷尽点心。

“你!反了你了!小澜儿,你敢威胁九哥!”,九爷不是吃素的,他不喜欢被胁迫,也断然不肯吃亏,桌子一拍,怒发冲冠。

“没有!九哥,我就是告诉您,您弟弟我先寄存在这儿,若他出半点差池,我就拆了您的别院,把您精心豢养的娇花粉蝶都给放了……”,没有威胁九哥,真的没有威胁他,再次于心中默念了这句,拔腿就跑,转身才发现沁玥躲在墙角,扶着柱子狂笑不已,我定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臭丫头!回来!有这么和哥哥说话的嘛!我一会儿就和十四弟吃花酒、找乐子去!”,九哥实在找不出能气我的话,又不甘心落下风,所以气急败坏的在身后高声威吓。

“不怕他摔腰牌,坏您好事,您就去吧……”,这话九哥肯定听不见,料想他现在也不敢把十四轻易拉出去玩,无非是说说气话而已。

悄悄溜回府中,静待事态进展,过了晌午,都不见有半点动静,不免心浮气躁,如果待到明日萨满来府中,还是未见成效,难保德妃不会责怪我虚张声势,往后再查,就难上加难。

可偏偏浅香还稳如泰山,根本没有出门的意思,不仅如此,暗中紧盯她的太监也回禀,说侧福晋到现在都老老实实待在屋中,丝毫未见可疑之处。难不成,冤枉她了?就是怕她情急之下,痛下狠手,才把十四小爷托付给九哥。可若这条线断了,之前的推测安排,未免都石沉大海……

“福晋,爷睡了?”,说曹操曹操到,浅香笑意盈盈的迈进门,口口声声说不放心爷,也是听闻娘娘怪罪,心中惶恐,特意来帮忙伺候。

心中陡然惊醒,她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已经坐不住了,非要在我眼前走一遭,来证明自己与此事毫无干系。

“爷说头疼,歇息去了,眼下睡的正香……”,只想找个理由,快些把她打发走,好让侍卫盯紧了府中出入之人。

“我瞅瞅去……”,可她抿嘴一笑,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话,直冲冲就往内室去,眼瞅着帐帘就要被掀开……

“哟,侧福晋在呐,老奴给您请安;阿哥哭个不停,我抱来给福晋哄哄,可巧,亲娘在,您快瞅瞅……”,哎哟喂,七姥姥来的太及时了,帐帘都掀开一半了,她突然抱着春儿跑进来,一下子把浅香的注意给吸引过去。

这一折腾,吓的我魂飞魄散,额头冷汗直冒,我倒不是怕她,问题是,这女人太狡诈,一旦让她起疑,及时收手,或旁生枝节,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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