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凤凰画墙上了?”迟贞好奇,伸手摸了一下凤尾,红彤彤的,很是亲切。
凤凰看似潦草,实则细微之处都很传神,褚南浔若有所思,开口道:“可能是哪个门派帮会的联络暗号,我以前遇到过,但是凤凰图案,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迟贞四下张望,见周围都是赶集的人,看不出是谁在墙上画的凤凰。
“天色还早,咱们到对面的茶铺坐上一坐,看看谁会过来?”
褚南浔点头同意,二人来到街上的茶棚,假作喝茶,眼睛不时地瞟向对面巷口。
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一位头戴尖翅高帽,上身穿着花衣,下身光着两条小腿的姑娘来到凤凰跟前。
女子装束大胆,周围人却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注意她,应该是见惯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褚南浔欣喜道,“上次来试剑大会的峒蛮就是这样打扮,咱们跟着她,说不定就能找到蓝青烟了。”
迟贞只听过峒蛮几位女子的声音,至于样貌则全然不知,于是跟着褚南浔,穿过大街,尾随女子而去。
行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破庙,女子钻了进去。
“怎么办?还进去吗?”迟贞问。
褚南浔正在犹豫,就见女子又从庙中出来,走到路口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看样子她还要回来,咱们先到庙里等着。”褚南浔拍了下迟贞的肩膀,二人无声无息地进了破庙。
这是一座山神庙,屋顶漏瓦,地砖破碎,像是战乱时遭了兵灾。
庙中唯有一尊神像是好的,想来当兵的也怕上天降罪,不敢轻易毁坏,褚南浔在庙中扫了一圈,然后拉着迟贞躲到了神像背后。
不多时,就听到庙外响起了脚步声,迟贞嫌听得到看不到,几步窜上了房梁,留褚南浔一个人在神像后面,急得跺脚。
刚好,外面的人也进来了。
“姑娘,这么急召咱们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说话的是一个年长的女人,长裙下穿了蓝布裤子,不像少女那样光腿。
一位年方二八的少女道:“各位分属不同族支,虽然相距甚远,但是关于我族中至宝《万虫经》被送回一事,想必大家都应该听说了。”
《万虫经》被送回?迟贞震惊,《万虫经》不是在褚南浔身上吗?他就是因为发现了《万虫经》与《百毒千物》之间的联系,才说要来建州的,怎么可能被其他人送回?
莫非有人用假的《万虫经》,骗了底下这群姑娘?
迟贞惊疑不定,在房梁上惴惴不安。
不只迟贞,庙里的人同样不信。
“听说是听说了,”先前那名年长的女子说道,“但是他们都说送书那人只是口头承诺,并没有给实物,怎么听姑娘的意思,经书是真的回来了?”
领头的少女点头道:“您说得很对,的确是口头承诺,没把真的经书给咱们。”
见到底下的人欲言又止,少女解释道:“今年三月,有一僧一俗两名男子来咱们总坛,说要把丢失的《万虫经》送回给我们,谁知正当长老要时,他们又说经书不在手上,半年后自会有人送到。如今半年之期就要到了,经书还没有下落,长老有令,如果到十月初五,经书还没有送到,就让建州总坛,与越州、信州等地分坛一道,北上南平,问他一个言而无信之罪!”
“一僧一俗”和“南平”两个词一出来,褚南浔心里“咯噔”一下,猜想他们说是不是蒙怀仁和玄素?于是张着耳朵,接着往下听。
只见街口出现了那名女子问道:“会不会是路上耽搁了?兵荒马乱,就有盗匪横行,晚几个月也是有的。”
“所以长老才说到下个月初五!”领头的女子强调道,“如果单单是我们也就罢了,长老派了几波人下山,去丢失秘籍的门派打听,别人的秘籍早就送到了,就只有咱们,光听了个响!”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褚南浔已经肯定,他们说的人就是蒙怀仁和玄素,他躲在神像后面不能露头,想安慰迟贞也不能开口。
迟贞立在房梁上,心潮起伏不定。
想她师父,年轻时在皇宫里受尽苦楚,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拖了她一个累赘,以至未老先衰,才四十岁,就已经声虚气喘。
还有她那素未谋面的师兄,归州码头上那次相遇,大约是她有识之后的第一次接触。
当时她就觉得,为什么和尚念经的声音那么悲伤?原来是在与她道别。
一个是只会一些粗浅拳脚的体弱大夫,一个是二十年来,从不与外人接触的隐世僧人,仅仅因为她在试剑大会上受了委屈,被人追问到绝境,便舍下一切,远赴千里之外的陌生土壤,只为还她一个清白。
至于所到之处有什么?他们完全没有考虑,或许早就考虑到了,却还是心甘情愿。
三月,自己在做什么?
迟贞想了很久,她那时大概正在和陈守元、王继鹍两个小人周旋,也是那时,蛮牛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蛮牛的出现,意味着她师父师兄也来过福州,毕竟丢失秘籍的门派,有很大一部分在福州,不仅如此,福州亦是他们的伤心地,当初拼命也要逃离的地方。
原来,师父师兄一直与她同在……
心念至此,迟贞再也坐不住,她翻身而下,落在众人身后。
“别找了,你们要的经书就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