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贞转过来,对陈守元笑道:“还没呢,正准备取。”
“正准备取……”陈守元扫过迟贞额上的赤红海棠,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维持着假笑,“这里哪有?迟姑娘不会是说的我那半本吧?”
“聪明!”迟贞步步紧逼,“你若早这么聪明,就不用让我亲自来找你,你可知道主动送上来,和我找你要的区别?”
陈守元继续后退,后背已抵到了五斗柜上,“姑娘找我,那可真是找错人了,自从褚公子出发去找我师兄,迟姑娘也偷偷跟去之后,我就把书给我家侄儿了,你知道的,我又不会武功,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易筋伐髓的书不怎么感兴趣。”
“哦?”迟贞挑起了眉毛,开始猫逗老鼠,“可是你那王姓侄儿好像并不知情呢!”
“王姓?”
听到这两个字,陈守元自知不妙,然而后面就是柜子,已经退无可退,他转而向里面床的方向挪动。
生死博弈,房间里除了陈守元挪动脚步的声音,就只有床下王继鹍忍痛的粗重呼吸。
然而陈守元的命自己都掌握不住,又哪有闲情去管床底下的主子。
面对迟贞强大的武力威慑,他现在只想逃命。
可房间就这么大,他退着退着,人就抵到了床边,随着一声闷哼,还不小心踩到了急于从床下爬出来的、王继鹍的那只伤手。
一瞬间,陈守元如踩到火一样慌忙弹开,一双眼睛还不忘盯着迟贞,不敢有丝毫松懈,额头上已是冷汗津津。
“怎么,你还没考虑好吗?”迟贞又往前一步,“要不要交出来?生或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我选择生!”陈守元停下脚步,飞扑着跪倒在迟贞面前。
如今逃跑已然无用,唯一会武的王继鹍已经被捉住了,凭他的老胳膊老腿,怎么都躲不过迟贞快如疾风的动作。
“算你识时务!”迟贞咬牙,抬脚踩在陈守元的右手背上,倾注内力来回搓碾。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彻人心,企图从床底钻出来的王继鹍,被吓得又缩了回去,祈祷迟贞忘了这六尺之地。
等迟贞拿开脚,地砖上出现了一个寸许深的脚印,陈守元腕骨尽折,手背血肉模糊,隐隐有白骨露出。
“凭你犯下的罪孽,我只要你一只手,还算仁慈吧?”迟贞冷笑道。
“仁…慈…仁…慈…”陈守元的脸煞白一片,有气无力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如果迟贞看得见,她就会发现,此时的陈守元容颜骤老,与他胞兄陈守明的外貌相差无几。
迟贞走到床边坐下,吓得底下的王继鹍直往后缩,她一拍床板,怒喝一声:“滚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王继鹍如落水狗一般,连滚带爬地从她脚边钻出来,在陈守元旁边跪好。
“别耽搁功夫了,现在就拿出来吧!”迟贞冷冷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数九寒天里冻过。
陈守元捂着残手,疼得倒抽凉气,一边磕头,“姑娘明鉴,我这里真的没有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选择生?”迟贞站起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要说走狗做惯了,自有走狗的觉悟,陈守元身负重伤,又被迟贞踢得撞倒了屏风,这般情况,竟然一刻都不耽误,又爬回到原地跪好。
“小人选择生,其实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姑娘。”
他抬眼看见迟贞,见迟贞面色不愉,唯恐对方失去耐心,急忙说道:“王继鹍手里有一本武功秘籍,是天下少有的内功心法,据说练完之后可以延年益寿,像姑娘这样的绝世容颜,如果能多活几十年,岂不是艳绝武林?”
王继鹍本来跪得好好的,不料陈守元会攀扯到他身上,吓得直向迟贞求饶,“姑娘明鉴,这老不死的,在指东打西。”
说罢,用完好的那只手揪住陈守元的衣襟,狂骂不止。
“你个狗娘养的老杂毛,当了我王家几十年的老畜生,临到死了装什么人样?”
一边说,一边又松开,重重地打了陈守元两个耳光。
陈守元本想还以颜色,可是他的右手被迟贞踩烂,加上年老体衰,又不惯于使左手,比不上王继鹍右手完好,身强力壮,还练过武。被王继鹍两个巴掌,扇得老牙尽落,腮帮子高高肿起。
他打不过王继鹍,就想着用迟贞的威势来压过对方,于是甩开王继鹍,抱住迟贞的双脚,“我的话千真万确,要是有一句敢骗姑娘,就叫我不得好死!”
迟贞愣了片刻,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心为她治病的陈守明,就忘了踢开陈守元,语气也不觉软了下来,“你说吧,我听着。”
陈守元大受鼓舞,斜睨了王继鹍一眼,跪直身子,“我知道姑娘不是贪图长生的人,但是这本武功秘籍对姑娘的意义重大,它是当时你的救命恩人落在皇宫里的,除了姑娘你,小人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配得上这本书?”
“我的救命恩人?”迟贞怔住,随后想起来百里阁的覃雅山和望鹤轩两师兄弟,问陈守元,“你说的是‘烈焰流身’吗?”
“正是!正是!”陈守元不禁拍手,一不小心拍到受伤的手腕,又悻悻地放下。
“姑娘神机妙算,有了这本书,再加上姑娘本身的绝学,称霸武林指日可待呀!”
迟贞冷笑,对陈守明的溜须拍马不予理会。
“姑娘…笑什么?”陈守元胆战心惊,突然没了底气。
“我笑你不懂武功,”迟贞哂笑道,“百里阁修习的是极阳的内功,其中以‘烈焰流身’最甚,我一个女子,练那么刚猛的功夫做什么?我又不想做第二个‘大力狮吼’!”
“‘大力狮吼’是……”陈守元缩着肩膀问道。
赵天娇人品不错,迟贞不欲与这两个卑劣的人提及,对陈守元的问话权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