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旁边自有人帮腔,王继鹍好不容易捡到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他指着陈守元的鼻子哼道:“这种功夫是给男子练的,需要你来献殷勤?”
“给男子练的也好啊,”陈守元不理王继鹍,从房间里扫过,“不知褚公子在何处?姑娘与褚公子情投意合,不如交给他来练,就算是小人送给贤伉俪的新婚贺礼。”
王继鹍往前爬了几步,把陈守元挤在一边,“就算要做贺礼,秘籍也在我身上,哪轮得到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在这里大放厥词!”
他们不提褚南浔还好,迟贞正在生褚南浔的气,一听到他的名字,手指头就忍不住痒了起来。
“我数三个数,你们一个交出《百毒千物》,一个交出‘烈焰流身’,哪个慢?我就拔了哪个的舌头,你们说怎么样?”
生死攸关,王继鹍再顾不得勾心斗角,他唯恐慢了,急道:“秘籍就在我房里,姑娘容我去取。”
“你要是敢跑,后果你知道的!”迟贞扶着鬓上的鹊尾针说道。
“明白明白……”王继鹍匆忙退下。
房东只剩下迟贞和陈守元两个人,迟贞道:“轮到你了,你不想比你的‘大侄子’慢吧?”
陈守元不答话,亦不动弹。
不多时,王继鹍回来,跪伏在地,将秘籍高举过头,“这就是‘烈焰流身’了,请姑娘检查。”
迟贞接到手中,说检查,她最多能摸出东西是皮子做的,至于上面是不是有字?写的又是什么内容?她一概不知。
她收起秘籍,问王继鹍:“你叔父不太听话,你说我怎么处置他好呢?”
王继鹍侧目而视,见陈守元果然两手空空,没有和自己争活命的机会,不禁笑了起来。
“我看先折了他的左手,再割了他的舌头,然后把他两条腿打断,最后再把他吊到房梁上,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上吊,却口不能呼、手不能动,姑娘以为如何?”
“你,你,你……”陈守元气得双眉倒竖,说话也结巴了,“好歹主仆一场,你怎么这么狠心?”
王继鹍正要说话,迟贞抢先开口:“我倒觉得你‘侄子’的主意甚好!”
说着一步步走向陈守元。
任凭陈守元想去蓬莱做神仙的梦想有多么强烈,他也清楚,如果现在就死了,一切都是白搭。
看着迟贞越来越近的身影,陈守元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头上,终于忍不住泄了气。
“姑娘饶命,小人交出来便是。”
他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到五斗柜前,拉出最上面的一个抽屉,将其丢在地上,然后把手伸到抽屉原本的位置去。
柜子靠墙,抽屉被取出来后,里面就只剩下一层柜板,陈守元将柜板拉向一边,露出墙壁上的小小暗格,《百毒千物》就放在那里。
珍藏多年的,如今就要交出来,他极为不舍,最后咬牙递给迟贞,之后又跪在地上,等候迟贞发落。
“早拿出来不就得了!”迟贞接在手上。
《百毒千五》的下半部迟贞曾摸过,只有很薄一本,她没想到上半部竟然这般厚,仔细摸书的侧边,有道很明显的印子,倒像是两本合成的。
莫非陈守元上下部都有,他一直都在骗我?迟贞心中打鼓,问王继鹍:“你刚才看清楚了,他的书是藏在那里面吗?”
“是的是的,我看得一清二楚。”王继鹍邀功道。
“那怎的这般厚?你们不会合起伙来骗我吧?”迟贞疑道。
王继鹍闻言,抬头看向迟贞手中的书,一时间惊怒不已,又抬手给了陈守元两个巴掌。
“好你个狗东西,还骗我说去取书,原来上下本都在你这里!”
他打完陈守元,又爬到迟贞脚边,“姑娘,他骗你,他让你去他师兄那里拿书,其实那不是他的师兄,是他的亲兄长,他们两兄弟有仇,他的目的,是想让你们在前面替他趟毒虫机关,好坐收渔翁之利!他分明上下册都在手中,还一直骗你!我就说他这一两个月去哪儿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连拂尘都丢了,我看八成是忘到山上去了!”
既确认了《百毒千物》的真假,迟贞心中明了,她在陷虎山上摸过的书也不是假的,否则她的伤疤不会化腐朽为神奇。
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陈守元跟在他们后面上了山,抢了陈守明的下半本《百毒千物》。
那陈守明……
迟贞不敢细想。
耳边是王继鹍不停说话的声音,“姑娘你快杀了他,他骗了你,他是个骗子,骗子!”迟贞的脑子一片混乱,既担心陈守明的安危,又控制不住自己往坏处想。
她心乱如麻,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聒噪,到最后,陈守元也叫了起来,两个人互相攀比,就好像在比,谁的声音高?谁的命更长?
终于,迟贞忍不住出手,一切归于安静……
*
又是一个艳阳天,福州城人来人往,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酒楼食肆,都在谈论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郊外的宅院里来了恶鬼,一夜间,父子俩的人头都被挂在房梁上,尸身则被扔到了井里,官府找到时,只见他们手脚都被折断,舌头也被人拔去!”
“这么惨,哪是人能做出来的!一定是这父子俩丧尽天良,才被恶鬼索命,进了拔舌地狱!”
……
人声嘈杂,角落里,一名倾国倾城的红衫女子站了起来,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