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晚了,迟贞和褚南浔已经出来得太久了,未免陈守明怀疑,二人展开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各自厢房。
正要睡觉,主屋方向的门却响了,迟贞心生好奇,决意一探究竟。
她估摸着窗户的方位,行云流水般地翻了出来,一落地,就听到一个粗重的呼吸,笔直地站在窗外。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迟贞故作正经。
“你不也没睡觉,”褚南浔笑道,“以你的性格,大半夜听到动静会不起来偷听?”
“那是,英雄所见略同。”迟贞展颜一笑,扯着褚南浔往主屋的方向走。
主屋的灯已经亮了,烛火跳动间,屋里的人影也跟着一起晃动。
偷听这种事,迟贞和褚南浔都是驾轻就熟,没一会儿功夫,就齐刷刷地趴在了主屋房顶上,揭开瓦片朝屋里看。
只见陈继鹍坐在太师椅上,手端着茶杯,偶尔啄上一口,看起来十分惬意。
他的身侧,陈守明毕恭毕敬地站着,谄媚的笑容随时挂在脸上,任时间流逝,也没有松动一下。
“殿下试探得如何?”陈守明弓着身子问。
陈继鹍搁下茶杯,手改放在袖口花纹上慢慢揉搓,说起话来慢悠悠的。
“不好说,她好像没有反应,又好像有,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总之我说不清楚。”
他说了两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今天在街上见到,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她跟伯父绣像上的女子长得也太像了,要不是额头上有条疤,我还以为陈盈之再生了。”
他感慨一阵,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方粉色旧帕。
粉帕慢慢打开,借着灯光,褚南浔看见上面绣着一名女子,巧笑倩兮、眉目传情,乍一看,和迟贞简直一模一样。
他明白,这必是迟贞的母亲,陈盈之无疑了!
今日在城中,迟贞有好几次和他说,说身后有人跟踪,他都以为是迟贞疑神疑鬼想得太多,原来真有人跟在后面,只可惜他当时没发现陈继鹍,否则非要打爆这个小人的狗头!
他还没来得及从粉帕带来的震惊中抽离,就听到陈继鹍说:“那年兵变,我刚好成年,在堂兄的寝宫里,成堆成堆的值钱宝贝里,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堂兄一介俗人,哪懂得花前月下、温香软玉?这等绝色,也只有我王继鹍,才配得上!”
饶是已经猜到了王继鹍的真实身份,可亲耳听到他承认,迟贞还是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幸好有褚南浔在身边,才没有弄出动静被下面的人听见。
她闭着双眼,感受到褚南浔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心渐渐平静下来。
“殿下说的是!”陈守明马屁精上身,“您除了怜香惜玉,还是最见不得人受苦的,当初若不是殿下搭救,我陈守元哪有今天?”
他终于肯承认自己是陈守元了!迟贞紧紧握住褚南浔的手,恨不得即刻跳下去捏死这个无耻小人!
迟贞兀自愤怒,屋里又传来王继鹍的声音。
“洞真先生,你说迟贞到底是不是陈盈之的女儿?”
陈守元捋着胡子,不紧不慢道:“此事蹊跷,我也不敢说。”
“如何蹊跷?”王继鹍示意陈守元坐下,被勾起的好奇心,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陈守元道:“陈盈之死那天,我就在旁边,当时那女婴已经满月,虽深中奇毒,眼睛却是好的。而这位迟姑娘好像天生就是个瞎子,与那女婴大不相同。”
“还有,”陈守元停了片刻,见王继鹍示意,又接着往下讲,“我白日里给她搭过脉,她中的毒没有问题,可是体内半点寒气也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为何没有寒气就是奇怪?”王继鹍不解道。
“殿下有所不知,”陈守元得意道,“当初《百毒千物》一整本都在我手上,我就是照着书上的记载,给陈盈之灌毒的,此书只有两本,其中一本早些年毁于战火,仅剩我手上这本存世。所以,如果迟贞中毒,就一定是出自我持有的这本《百毒千物》,可是她明明中毒,却没有与毒相生的寒气,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一番话,令房上的迟贞和褚南浔大受震撼,原来迟贞身上的毒出自《百毒千物》,难怪蒙怀仁苦心研究二十年,都没有研究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