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行,”陈守明显得很犹豫,“我是怕她体内的余毒和我给的药有反应,如果因此出了大问题,那可怎么办?”
由于迟贞之前和陈守明说过褚南浔不会医术,褚南浔不敢轻易暴露,只得求道:“还请陈大夫想想办法,吴士干前辈把您推荐给我们的时候,说您无所不能,天下没有您治不好的病症,贞贞中的毒,已在体内积攒多年,您要是能一道把她体内的毒拔了,我褚南浔给您当牛做马也行啊!”
“当牛做马倒也不必,”陈守明微眯着眼,把手从迟贞的腕上拿下来,“你只需告诉我她中的是什么毒,我保证把她治好,当然,治好的前提是你把《百毒千物》给我带回来,这本书里记载了各种奇门毒方和解毒方法,有它在,迟姑娘的毒自然能解,别忘了,把书带回来,也是我给她治伤的条件。”
褚南浔心道:《百毒千物》里果然有解贞贞体内胎毒的办法,看这老头儿的架势,的确是个会医的,倒不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补天之术说不定是真的!不过,有了《百毒千物》我自己就能给贞贞解毒,哪里还用得到你?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我也不知道她中的什么毒,不然早就找大夫把她治好了。”
“寻常大夫怎能医得好此等疑难杂症?”陈守明一掌拍在书案上,察觉到自己情绪过激,又马上笑道,“褚兄弟有所不知,像迟姑娘这样的毒,不是一般人能下的。首先,下毒之人必须历经两个九九八十一天,每日用不同的毒药喂给怀孕母体,除此之外,孕妇的手指和脚趾,每日三次,都要用毒针穿刺,每种毒药,必须掌握好药量和生克道理,一旦用错,孕妇就死了。如此下去,待得十月期至,婴儿降世,毒胎就炼成了!”
他越说越兴奋,全然没注意褚南浔的神色都变了,迟贞的拳头也捏了起来。
“依我看,迟姑娘就是天生的毒胎,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一个活过双十的毒胎,这是何等的幸运!”陈守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 ”
“哪里奇怪?”褚南浔强装镇定,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慌乱。
陈守明道:“一般制毒胎的时候,未免孕妇血流过快,加速毒发,都会让孕妇住在冰窖里,所以毒胎出生后,都会伴有很强烈的寒症,怎么你会没有呢?”
褚南浔站在陈守明的身后、迟贞的对面,很明显看到迟贞的肩膀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样,连说话都没有波澜。
“陈大夫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女子,哪里有机会认识这样丧心病狂的毒医?我看您肯定是看错了。”
“是吗?”陈守明神色晦暗不明,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接着说,“时候不早了,你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
出得书房,已是残阳晚照,陈守明安排好一切,领他们往厢房借住。
“晚饭稍后就好,我会来叫你们。”
褚南浔道了声“有劳”,就陪迟贞进了房间。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迟贞挺直的肩膀塌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架,瞬间萎靡不振。
“南浔,他是洞真道士陈守元对吗?根本不是会补天之术的陈守明。医者父母心,他怎么一点都没有?说用孕妇炮制毒胎时的兴奋劲儿,就好像他亲手做过一样。”
听着迟贞颤抖的声音,褚南浔心如刀绞,“你先别急,事情还没弄清楚,咱们先别急着下结论。”
迟贞趴在桌上,脸紧紧地贴着桌面,说话瓮声瓮气的,“你刚才也说了,吴士干说他这个旧友人品不怎么样,我记得他当初决定把陈守明介绍给我的时候,还犹豫了很久,说不定陈守明、陈守元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种可能,褚南浔也想过,如果真的是那样,陈守明必须除之而后快。
但是他们现在有求与陈守明,褚南浔真怕迟贞一时冲动,把陈守明杀了,那另外半本《百毒千物》就永远也得不到了,像陈守明这种人,被逼到绝路时肯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心念至此,褚南浔宽慰道:“如果他真是道士陈守元,我一定把他绑到你的面前,任你凌迟刀剐,让他只恨没早一点投胎!”
他见迟贞一直趴着,连头都不抬,接着往下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比《百毒千物》更重要,我们先拿到书再说,现在还有半本在他手里,咱们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其余的事,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等拿到书后我都陪你去做!”
他等了半响,听到迟贞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悬起的心才落下。
吃过饭,褚南浔回房去准备取书要用的东西,迟贞独自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里黑灯瞎火,于迟贞而言没有区别,她走了一段,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沉稳有力,不是陈守明。
那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迟贞故作不知,漫无目的地游走,谁知她快,那人也快,她慢,那人也慢,最后越来越近,几乎快与她平齐。
迟贞迈开步子,想把身后的人甩掉,刚跑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喊:“尉迟姑娘,你跑那么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