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很简单,”温图往赵天娇身边蠕动几寸,“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偷偷把我放了,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自己睡着了,我是偷偷跑的,他们听了肯定不会怪到你身上,等我出了岛,就回汴梁等你,到时候我们多生几个孩子,与岳父岳母共享天伦之乐,你说怎么样?”
听说温图还要回汴梁,赵天娇明显心动,她见迟贞和褚南浔还没有从芦苇荡另一边的船里面出来,决心帮温图一把。
船里有刀,是船主人用来割芦苇编席子用的,赵天娇拿起刀,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割断温图身上的绳子的时候,听到赵人杰远远地在叫她。
“姐,你过来一下!”
“妈的!”被打断计谋,温图暗暗啐了一口。
赵天娇把刀扔回船上,匆匆站起身,“叫我干什么?”
她暗自庆幸:幸好还没开始割,要是被弟弟撞到,就解释不清了。
赵人杰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迟女侠让你过去一趟,说有事问你。”
“她原谅你了?”赵天娇问。
赵人杰傻呵呵地点头,“她说让我以后别做坏事了,跟你回汴梁好好过日子。”
“那就好,”赵天娇高兴不已,瞥见船上躺着的温图,又作了难,“我走了,他怎么办?”
“姐你放心吧,我就是过来换你的!”赵人杰大喇喇地回道。
赵天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丢下温图,去向迟贞求情:迟贞能原谅弟弟,说不定也能原谅温图,如果得到她的谅解,温图回汴梁也能大方些。
她对温图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走了赵天娇,温图又把希望寄托在赵人杰身上,赵人杰为人更傻,说不定更易得手。
“人杰啊,姐夫平时对你怎么样?”
“自然很好啊!”赵人杰挠头,不明白温图为何会有此一问。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温图很感动的样子,“姐夫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有件事你可得帮姐夫一把。”
他本想把之前对赵天娇说的话再对赵人杰说一遍,又记起来,赵人杰好像知道他爹死在云梦泽的事,只好作罢。
“我知道你不敢放我,我也不勉强你,那里有一把刀,你递给我,我自己割开绳子就不算你放的,你说怎么样?”
“迟姑娘问起来怎么说?”以赵人杰的脑子,显然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之前一口一个‘贼婆娘’的,这才半天不到就改口了,你变得可够快的!”温图哂道。
“我也是没办法 ,”赵人杰赔笑着,坐到温图身边,“再说,咱们跟她也没什么大仇,你不也是被那个人骗了吗?她现在都原谅我了,要不你也去找迟姑娘认个错,她虽然说话不好听,心眼儿还是很好的,等她放了你,咱们就回汴梁好好过日子,你说怎么样?”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把先把刀给我!”温图恶狠狠地,恨不能多长一只手,扇死这个小舅子。
温图虽然没有赵天娇那么厉害的掌力,平时对赵人杰也还算和气,但赵人杰对他的惧怕一点也不亚于亲姐,一见到他生气,还有被打落牙齿后可怜的样子,想都没想就把刀递了过去。
绳子绑得很紧,温图动用了全身所有能动的关节,才把手上的绳子割断,一看手腕,被勒得满是青痕。
他骂了迟贞一句,准备驾船离开,“你下去,自去寻你的姐姐吧!从此天高地远,此生不复相见。”
赵人杰一听事情不对,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怎么?姐夫你不回汴梁了吗?那姐姐怎么办?”
“你姐姐那样的姿色,谁爱要谁要!”得到自由的温图立马过河拆桥,“等出了岛,我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
他刚撑了一竿,就被赵人杰一把抱住。答应了替姐姐看人的,现在人不仅要跑,连姐姐都不要了,赵人杰吓得,说什么也不敢放温图离开。
“脓猪一样的东西,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温图咒骂着,想把赵人杰从身上甩下来。
他虽然武功不济,对付武力更差的赵人杰还是有几成胜算的,可是他只算了武功 ,却没算彼此的身材:赵人杰又高又壮,抱他就像抱只小鸡一样。
就这样,两人有来有回,在船上扭打起来。
两艘船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他们打斗的动静又太大,很快就把迟贞他们引了过来。
听到赵天娇呼喊,赵人杰转头去看,温图趁他愣神之机,一个翻身跳进水里。
赵天娇愤恨不已,迟贞本来极不情愿,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答应不追究温图,这种时候,温图私自逃跑,不是在她的脸吗?
她想叫温图回来,却听迟贞说道:“这么喜欢下水,我就送你一程,去湖底见你爹吧!”
鹊尾针金贵,温图不配承受,迟贞摸起一枚石子,听声辨位,以千钧之力弹射出去,过了片刻,水面升起层层红雾,温图殒命水下。
云梦泽是温图父亲,温锡的埋骨之地,万万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温图会死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苍天有眼,让他们父子在水下相遇,不知道温图会不会为曾经的见死不救,产生一丝丝悔意?
此刻,赵天娇才知道,原来温图连身世都是骗她的,可笑她刚才还把这些都告诉了迟贞,希望博取迟贞的同情心,能够放温图一马。
而迟贞明明知道真相,还愿意卖给自己面子,赵天娇既感念迟贞的深情厚谊,又为自己的识人不明脸红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