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图不知道用的什么迷药,崔恪几人过了一夜还没醒,褚南浔和迟贞只好把他们运回岳州城。
不过这迷药也并非没有好处,就比如崔命,中了迷药之后,腿伤的出血速度明显减缓,在褚南浔给的药物不足的情况下,硬是撑过了一夜。
云消雨霁,褚南浔用一艘船将吴钻江以外的人全都拉了出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到了岸上,赵天娇与迟贞辞别。短短接触了一夜,赵天娇对迟贞的武功和人品都敬佩万分,要不是汴梁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她真想在此地住上一个月,与迟贞做一对知心朋友。
温图既死,赵天娇决定把赵人杰押回汴梁好好管教,她发誓,就算是耗费掉下半辈子,也要把赵人杰训练出来,然后把大力武馆交给赵人杰,自己去过潇洒的日子。
一番简短的告别之后,赵天娇坐上回程的马车,这次来岳州耗费巨大,基本上把武馆这些年赚的银子都花光了,甚至还变卖了一部分家产。
当初,她答应温图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以她的身手能把丢失的皮子找回来,等运回汴梁赚了钱,就可以弥补亏,谁知道,一切都是骗局,温图从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实话。
车轮的声音渐行渐远,了却大事的迟贞依然无法平静,她心里还装了另一件事:不知道何老五的开锁技术怎样?有没有把盒子打开?
一场冬雨过后,岳州更加寒冷,两架马车,载着迟贞七人往客栈驶去。
褚南浔现在没办法分心在盒子上,昏迷不醒的五人已经够让他伤脑筋,还有先知散的解药,也需要立刻去配,否则死了陈四之后,万一崔命也保不住,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向崔恪交待。
回客栈之后,褚南浔除了去药铺买药,其他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大半天的努力,他终于在子时之前把所有人唤醒,并配好了先知散的替代解药。
至于为什么是替代解药,是因为褚南浔也不知道解药的成分是什么,他是看到迷药对先知散的抑制作用后,突发奇想,以迷药为药引,又添加其他具有解毒和止血功效的药物,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解了崔命身上的先知散之毒。
醒来之后的五人,听说温图死了,温图的夫人和小舅子都回汴梁了,吴钻江不知所踪,纷纷感叹,不知道自己特意从潭州赶过来是干什么的?仅仅睡了一觉就什么都解决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睡觉才行,众人哄笑一阵,此时就算过去。
高兴的事说完,扫兴的事自然也要搬上台面。
褚南浔看到脑子还在迷糊状态的崔恪,羞惭道:“崔公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他因愧疚,犹豫了好一会儿,把崔恪都等得急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温图都死了,还有什么大事?”
“陈四也死了!”迟贞最受不了扭扭捏捏,抢在前面说了出来,褚南浔只得跟着点头。
迟贞如实说了陈四被冻死的经过,既没有把陈四说得特别可恶,也没把她和褚南浔渲染得多么同情、多么后悔。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迟贞问得很直接。
“我能说什么?”崔恪苦笑道,“说起陈四,我与他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或许是五百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了吧?我没受过穷,不知道是这笔银子对他是什么概念?”
崔恪笑着,对陈四说不上恨意。
“他的尸体停在城外的义庄,你打算怎么处置?”褚南浔问。陈四的死他有责任,所以靠岸后,他第一时间就给陈四买了口棺材,想买个心理安慰。
“送回……”崔恪停了一瞬,转念说道:“就地埋了吧,送回汴梁,他的家人难免受罚。”
褚南浔点头应承,决定天一亮就找人去办这件事。
子时已过,中迷药后筋骨酸软,大家都是一身疲惫,各自回房歇息,临走前,崔命特意过来道谢,倒让褚南浔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不用。
第二天一早,褚南浔给了客栈伙计一些银子,让他去义庄通知守尸人找个就近的地方把陈四埋了,顺带把埋尸的工钱也结给他。
伙计听说要去义庄,不情不愿的,直到褚南浔另支了他一笔跑腿费,才一步三挪地出了客栈。
解决好了陈四,马希苓提议去找何老五,虽然昨天才去找他,万一运气好,他只用了一天就把盒子打开了呢?
于是,马希苓、迟贞、褚南浔三人去找何老五,其余人留在客栈养伤。
岳州不如潭州大,街道也不复杂,何老五就住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幽深巷子里。
这条巷子原本住了不少人,七月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很多人为了生计出门要饭,何老五孤身一人,不愿白费功夫,就一直坚守在这里,靠给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做些小玩意儿,勉强活到了现在。
推开老旧的木门,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坐在院子里的操作台上摆弄工具,呼吸之间,风箱一般的呼呼呵呵声,恰如老旧的木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
看到客人来访,老头儿放下手上的工具,恭敬地迎了上去。
“殿下。”
“都说了别叫‘殿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马希苓挥着手,像是要赶走一些不堪的往事。
老头儿佝偻着身子,把客人让到桌前,顺手把工具推到一边,给大家腾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