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袁时后,二人一路向南,没几天就到了潭州境内。
潭州作为马楚的都城,前年被南唐大将边镐攻破,然而南唐还未站稳脚跟,前楚王马殷的旧将刘言,又将潭州收入囊中,连带着马楚的北部,都被划到刘言的控制范围。
一进潭州,温暖潮湿的气候一下子让迟贞活了过来,她在荆州吹了几天的冷风,后面都开始咳嗽了,不然褚南浔也不会急着南下。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马上就要到腊月了,北方很多州都下起了大雪,而潭州,因为位置相对靠南,至今都没有落过一片雪,只有寒风呼啸,硬往人衣服里钻。
还没进城之前,迟贞就催促褚南浔换回了红衣,在荆州时,迟贞就不惧怕高保勖,更何况潭州不在高保勖的势力范围内,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马氏虽然荒唐,但潭州作为都城还是比较繁华的,进城没多久,褚南浔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客栈,带迟贞安顿下来,然后一起到街上去闲逛。
不管上面的统治者怎么轮换,只要不打仗,下面的百姓就能生活下去。
努力在底层生活的人,扯着嗓子,一声一声地叫卖,褚南浔游走在热闹非凡的摊位间,感受到久违的烟火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跟在褚南浔后面的迟贞,纵使周围漆黑一片,她只要跟着眼前的红色走就对了,因为褚南浔是绝对不会丢下她的。
就这样,褚南浔带着迟贞,转了一家又一家首饰铺,挑选了一款又一款首饰。
不过,迟贞都以看不见为由拒绝了,说想等眼睛看见了,再让褚南浔送给她。
无奈,褚南浔只好又把她带了出去。
长这么大,褚南浔还是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街,除了首饰铺,他也想不到什么好去处,思虑再三,他决定带迟贞去尝尝潭州的招牌菜。
潭州有名的馆子很多,褚南浔想找家最好的,他顺着街道走下去,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迟贞不留神,撞到了褚南浔的背上,“到地方了吗?”
褚南浔回头扶稳她,又转回去盯着街角的那一抹黄.色身影,“我好像碰到了熟人。”
他问迟贞:“你还记不记得在百里阁出现过的芸竹?就是时常与温图在一起的那名女子,使长鞭的。”
迟贞想了很久,都没记起来,回道:“没有印象。”
她就去过百里阁两次,一次是祠堂,在床底下碰到了吴士干;一次是在梅花池石林被围攻的那天,她差点死了。
其他时间她一直待在云来客栈里,根本没出过门,更没机会见到芸竹。
“怎么了?她是温图的人吗?”提起温图这个名字,迟贞说不出的厌恶。
“我也说不清。”褚南浔有些犹疑。
回想起那天在百里阁议事堂发生的一切,从一开始的比武,到后来他被向从阳父女打伤,芸竹的一举一动浮现在褚南浔的脑海里。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她明明跟温图有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温图阵营里的人,但是温图的面子她又不给,有时候甚至给人一种、她是不是在故意作弄温图的感觉。”
“这就怪了,”迟贞也犯了晕,她想了一下提议道,“要不,咱们跟上去看看?”
黄裙已经消失在街角,再不跟上就来不及了,褚南浔不敢再犹豫,他拉着迟贞,快走几步跟上芸竹。
他们跟了很久,为免芸竹发现,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全距离,直到芸竹登上一艘小舟,进了湖里面,他们才停下来。
“还跟不跟?”迟贞问,她和芸竹不认识,跟不跟都无所谓,一切全看褚南浔的定夺。
今天跟丢了,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再遇到了,褚南浔想搞清楚芸竹和温图的关系,顺藤摸瓜找到温图的踪迹,为迟贞出一口气。
虽然温图造谣迟贞的长相,让她逃过南平官府的缉捕,但温图算计迟贞,让她被武林豪杰围攻,是不争的事实,就这么放过温图,褚南浔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温图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们无从找起,只能先跟着芸竹,再想其他办法。
“晚上再来吧咱们,”褚南浔看着跟平滩湖差不多宽的湖面,还有湖中心的高楼,胸有成竹地说,“我感觉晚上行动,成功的可能更大一些。”
的确,自从认识迟贞以后,发生的任何事,不管是逃出平滩湖,还是夜探司兵府,他们都是夜里解决的。
就拿最近的劫狱来说,也是等到大半夜,所有人都睡了才去的。
之所以选择夜里行动,除了便于隐藏不被人发现外,还因为迟贞眼盲,比其他人更容易适应黑暗。
眼见着芸竹越来越远,最后进了湖中心的高楼,褚南浔拉走迟贞。
“咱们先吃顿好的,等养足了精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