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月时间,褚南浔一直住在枫树林的茅屋,每日除了学习医书之外,就是跟蒙怀仁到山里面去采药,忙得不可开交,连瘸腿都没时间管。
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对附近的山坳了如指掌,哪里药材多,哪里有毒虫出没,都能如数家珍。
今天是入秋以后难得的大晴天,蒙怀仁在家整理药材,褚南浔一个人背着背篓,在山里逛了大半天,有几味药材一直找不到,他拖到太阳落山了才往回走。
从山上下来,鼻尖萦绕着阵阵草药香,山脚下的几间茅屋亮起昏黄的灯光,像在为回家的人照亮,让他觉得温馨无比。
这里大概是除平潭湖以外,另一个让褚南浔心怀眷恋的地方,不是因为风光多好,而是因为爱的人在身旁。
走进院子,里面早已摆好了饭菜,蒙怀仁和迟贞坐在桌边等他,恍惚间,褚南浔竟产生了一种婚后与妻子侍奉双亲的错觉,一时怔住。
“怎么不进来?”半天没听到脚步,迟贞问。
自那日见面之后,褚南浔就穿回了红色衣裳,方便迟贞第一时间找到他。
“马上来。”褚南浔答应一声,把背篓搁在地上,洗手后上桌。
一家三口进餐,这般其乐融融的画面,属实把刚进院子的钱一刀吓到了,他愣在院外,直到袁时撞到他背上,才反应过来。
往常钱一刀来,这里只有两个人,气氛也是中规中矩,今天多了一个陌生男子,院子里热闹起来,迟贞与蒙怀仁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男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面容。
他一步一顿地领着袁时进去,想看看男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听到院外有声响,褚南浔回过头,发现是那日对他出尔反尔的钱一刀。
而钱一刀在看清男子是谁后,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啊,怎么是你?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还追到这里来!”
他见褚南浔腿脚不便,心中更加鄙夷。
“钱一刀!”迟贞叫住他,“这是我未来夫婿,你客气一点。”
刚进院子的时候,钱一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此时听迟贞一讲,他才发现褚南浔穿的一身红。
“你们成亲了?”钱一刀困惑,怎么成亲也没通知他,看不出小瘸子这么有本事,几天不见就夺取了迟贞的芳心。
迟贞不答,能当着褚南浔的面,说出“未来夫婿”几个字,已经够令她难为情的了。
“暂时还没。”褚南浔出言解围。
他说完将头转向另一边,“这位公子是?”
听到有人询问,袁时放下礼品,“在下袁时,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钱一刀虽承认了褚南浔与迟贞的关系,却不喜欢褚南浔一副俨然是男主人的姿态,在一边抢着回答。
“是迟三娘的表哥!”
“表哥?”褚南浔和迟贞异口同声地问,显然都不相信。
迟贞满脸狐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表哥?”
“此事还没有定论,”袁时向她解释,“我也只是怀疑,要问清楚之后才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蒙怀仁走过来,邀请袁时坐下,问他:“你家表妹姓什么?”
袁时回道:“表妹姓温,名叫温柔,是建州鹊形门的人。”
“那你就认错了,”蒙怀仁回到原位,“我徒儿姓迟不姓温,也没有姓温和姓袁的亲戚。”
褚南浔知道,迟贞原本是姓尉迟的,母家那边姓陈,他不知道袁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也不答话。
“我有信物在此!”袁时见大家不信,拿出从小蝶那里抢来的鹊尾针,“这是我舅舅的遗物,我听说迟姑娘也有,不妨拿出来对照一下。”
迟贞活了二十岁,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蒙怀仁又瞒着她,如今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表哥,她急于想知道真相。
“拿过来我‘看看’。”
她接过袁时递来的鹊尾针,摸着针尾磨损严重的小小“贞”字,心下了然。
这是她自己的东西,袁时是个骗子。
在试剑大会的时候,迟贞第一次听说建州鹊形门,和各派秘籍被盗的事,而这些丢失的武功秘籍,现下都在师父这里。
师父为什么有这么多武功秘籍?又一直隐瞒她的身世?这是一个谜,只能她自己去揭开。
而袁时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的确有一个叫温柔的鹊形门表妹,而自己就是温柔,但是他怕自己不信,才用无意间得来的鹊尾针充作信物;
二是,他根本就不怀好意,想以此来骗取自己的信任,好得到各派丢失的武功秘籍。
不管他出于何种想法,将计就计总不会错。
想到这里,迟贞对蒙怀仁说道:“师父,我想去建州一趟,去确认一下我是不是鹊形门的人?就算不是,去领略一下建州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蒙怀仁沉吟不答,他知道真相,却不能对告诉迟贞,直接拒绝,迟贞又势必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