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卫砚手里的伞递给姜弦:“拿着吧,你这样接人算什么回事。”
姜弦有些不好意思,道了谢才离开。
陈淮回过身,皓枫阁门口同柱子一样站立的还有萧向忱。
他此时正扇着扇子,扇面已经换成了“时无再来”。
陈淮走到他身边侧目道:“殿下若是卖扇面,也算是好生意。”
“若你成婚,我立马送你一对。”
陈淮斜睨了萧向忱一眼,接过卫砚给他递来的衣服,将衣物换完后,才听得萧向忱道:今日你和姜姑娘去了明镜轩?”
萧向忱坐在屋内道:“你也看到了,姜姑娘如今挨了这样的身份,偏偏又生的绝色,今日这么走一遭,日后少不了被哪家风流勋贵……”
陈淮冷呵了一声,掸了掸衣袖:“你原是知道。”
萧向忱愣愣了半晌,才闷闷道:“父皇和衡阳姑母的意思,你比我明白。”
“姜姑娘不像其他女子,她是真心护你。你若是愿意,纳了她也算护着她不受别人的欺负,她也不吃亏。”
陈淮停了许久,才笑道:“她不过受我小小一点恩惠,便要拿一生还。”
“熠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
姜弦撑着伞去往明月楼时,隐隐约约看见弄影阁灯火大亮。
她记得陈淮的两个妹妹住在这里,便留了个心瞥了一眼。
很快,一位太医模样的人从弄影阁走了出来。
姜弦观察了一下,听他旁边的小药童声音轻快,猜想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再加之敏宁乡君并不喜她,姜弦就没有贸然询问,转身折去了明月楼。
第二日,阳光正好。
一夜细雨,把安华台清洗地干干净净。泥土染香,芬芳味儿氤氲在空气里,舒服得忍不住要多吸几口。
许是因为此次太子的生辰宴,是为了给宣平侯选择个贵女。
故而这第二日比第一日还热闹。
早早的,明月楼里的贵女们便开始梳洗打扮,霞光未散去,就去了楼外。
姜弦昨日淋了雨,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这水云纱衣裳却是不能穿了。
她一直待在明月楼,直到纪玉蕊得了侍女的消息,又为她准备了一件,才出了门。
回廊曲折,蜿蜒幽深。
此刻明月楼已经没了人影,姜弦乐得自在,徘徊在山水好景里。
忽的,姜弦目光掠及弄影阁。
有个如若玉树的公子正和敏宁乡君陈书沅说话。
许是她的这个位置隐匿于密林见,过于巧妙。
二人竟然完全没有看到她。
姜弦不欲窥探二人的隐私,只是如今他们已经开始闲谈,如若她贸然离去,反而惊扰了他们。
这样一想,姜弦又躲了进去。
“敏宁乡君,不知乐宁乡君可在?”
姜弦明了,原来是找乐宁乡君陈安洛的。
“顾大哥,你来晚了,昨日下雨,阿姐着了凉,生了病。”
“今早已经通禀过太子和我兄长,下山了。”
姜弦看着那男子默默走开,想起了昨日纪玉蕊同她讲的一些世家的事。
若是不错,那男子应该是岐南伯嫡次子顾湛南。
当年岐南伯与老宣平侯是同袍之谊,乐宁乡君同他是娃娃亲。
姜弦猫着腰累了,看着二人离开后,连忙走了出去,与景宁王殿下请她过去的人正好对上。
另一边,顾湛南沿着鹅卵石路兀自走着,忽然被人叫住。
他回身过去,竟是邱易。
“顾兄别来无恙 。”邱易歪头探了过去:“怎么没见乐宁乡君?”
顾湛南道:“乐宁乡君生了病。已经下山了。”
“这样就生了病?”邱易耸耸肩,还没有琼月楼那些姑娘身子好。
他瞥过顾湛南,见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罢了,既然同为男子,也不妨他多说一句。
“我听闻,乐宁乡君可不如敏宁乡君,且不说这身体金贵多病,好不好生养,就这脾气——”
“啧啧,只适合供着。”
他轻轻拍了拍顾湛南的肩膀道:“过日子,就不能找无趣又木讷的,你说是不是?”
顾湛南听着他的话,仿佛烫了一身皮。
他厉声道:“邱兄不可胡说!”
“乐宁乡君高贵,岂能如此议论!”
邱易上下打量了顾湛南一眼,连连道:“好好好,顾兄气度!
“是邱某说的不对!”
邱易道:“既如此,邱某先行去找旁的姑娘了。”
顾湛南看着邱易的背影,隐隐猜得出他要去找谁。
那位昨日大放异彩、艳压众人的卖酒女姜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