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看过颜小姐的信,应当知道在下的话绝无半分虚假。”
李明琅轻哼:“她如今在哪?”
“戚惊羽拿了银钱,会暂时照顾好她。等滇西的事情了结,便叫他带颜小姐来与你相聚。”
“最好如此。”李明琅摁压指节,白嫩的手指竟被她压得咔咔响,“还有什么没说的,都一并说了吧。”
谢钰眸光微顿:“确实有一件事,须要与当家交底。”
“一五一十地说。”
“那两本账目皆是宏生钱庄和沈家为滇西王操持阴私之事时留下的罪证,钱庄账册或能与这些年被劫走的官银对应。我将那两份账本藏在路掌柜的别庄温泉后,一块假山石下……”
李明琅刻意无视心头隐隐的不安,问道:“跟我说这些做甚?我又不比郡王殿下,能上达天听。”
“明琅。”谢钰凑近了,捉住她的手,“假如我遭遇不测,剿匪的官军也为滇西王的人牵制,那么你就带上杨汾、杨岘两兄弟乔装打扮回临州,让他们护送你上京城,到时,还请当家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
李明琅猛地扑过去,跪坐在柔软厚实的锦被上,捂住他的嘴。
“不许说下去。”她目光闪烁,若有泪意,“乌鸦嘴,呸呸呸。”
说罢,她又有些后悔。谢钰是什么人啊?
清河郡王本事通天,身边亦有忠臣良将、侠肝义胆之士相护,又怎会出事?
他这么说,分明在讨她的心疼……
谢钰攥住李明琅指尖,四目相看,见她眼中既有柔情百转,亦有嗔怪羞涩,不由心下微动,喉间干渴。
李明琅不欲承认,但她亦是如此。
举起床头多宝柜上的茶碗咕咚咕咚,将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李明琅心头仍似被凉水泼过的火炉子,滋滋冒着热气。
再看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李明琅垂眸,胸前的束带已经解了,即便男子的内袍裁剪留有余裕,仍能窥见几分暧昧的起伏。
她一咬牙,抬手够到颈后。
谢钰喉结上下滚动,却见李明琅从颈子上取下一枚项链,白玉雕作一朵芙蓉花,因其不过指甲盖大小,煞是玉雪可爱。
他接过李明琅递来的玉坠,上头仍有余温,忍不住攥在手心,再松开摊平在章上,看了又看。
“当家这是何意?”谢钰笑道,“定情信物?”
李明琅白他一眼:“一天到晚的,只会想这些么?你何尝见我戴过芙蓉?”
说来也是,李明琅好鲜艳颜色,喜欢开得热闹的牡丹,或是满树金桂,芙蓉于她,清冷了些。
“还请当家指教?”
李明琅道:“这是好东西。”
离开云湘城前,那个家住花柳巷怪脾气的陶器工匠老余头,遣工坊学徒给李明琅送去一只信封,里头正是这枚芙蓉玉坠,与一卷信纸。
内容简单直白,却叫人咂舌。
老余头与李明琅的父亲李道仁同是云湘人,又虚长一轮,在西北军营相识后便成为挚友。
做营地里泥瓦工匠的老余头比不得会使巨斧的李道仁升迁迅速,但后者却始终没忘记他初时的照顾,时不时将饷银分给老余头做酒钱。
滇西王彼时还是镇守西北边境的大将,然而在对阵戎狄的一场大胜后,滇西王被一道圣旨征召回京,当朝卸去兵权,荣封滇西王,成为定亲王后又一位异姓藩王。
西戎威胁既然不复存在,当时的西北军大半被拆分入各地厢军与禁军,也有许多如李道仁和老余头一般的人解甲归田。
当时他们在军营内有过命之交的几个兄弟,自此散落各方,却约定好要彼此扶持,如亲朋蒙受大难,亦可寻求庇护。
芙蓉玉坠便是信物。
李明琅抿嘴:“老余头或许早就察觉到,我爹离开西北军后仍在为滇西王做事,无法脱身。听说我们要去临州,他也许猜到了,我会去寻找爹娘的死因……于是将他留下的玉坠交给我。”
谢钰眉心微蹙:“他让你到临州去找的人是谁?”
“许庄,是王府的一个管事。”
“西北军出身,又到滇西王府上做事,此人很可能是滇西王的心腹。”谢钰沉吟,“而且,王府家大业大,管事众多。如果我们找上门,这位许管事要么对谋反一事一无所知,要么对滇西王忠心耿耿……”
李明琅也纠结:“是啊,我去找他,自报家门,保不齐就是羊入虎口,最好的情况也是打草惊蛇……都过去快二十年了,再多的情深义重,又哪有眼前的泼天富贵来得重要?”
谢钰握住李明琅的手腕,一把将跪坐在被褥上的人拽到怀里。
“喂,说正事呢!”李明琅气急败坏。
谢钰环住她的肩膀,将芙蓉玉坠重新挂回秀嫩的脖颈上,指腹轻柔抚过颈侧,揭开一边半露未露的衣襟,捏着玉坠塞回李明琅小衣里。
白玉、美人相得益彰。
李明琅臊得两颊绯红,似嗔似怒,刚想骂人就听谢钰说:“收好吧,明日我陪你去会一会那人。”
说罢,谢钰抬起她的下巴,凑近了在鼻尖落下一吻,轻轻柔柔的,不带一丝攻城略地似的冲动,随后春雨如沐,涤荡四肢百骸。
谢钰生得俊美,五官挑不出毛病,闭眼认真亲吻她时,更显得眉眼清隽,眼尾含春。
李明琅腰身一软,心里哀嚎。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