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琅啧了声:“没意思,冻了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好大的架子!”
谢钰轻叹口气,握住李明琅冰凉的手,低声说:“没咱们的事了,不如先回客栈歇一歇?听说客栈掌柜为了庆祝剿匪成功,今日要做羊肉锅子。”
听到吃的,李明琅当即就来了劲,跟乡绅们点头告别后,急匆匆地骑马回去。
孰料,回到他们所住的小院,却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碧游一身八角团花纹的碧绿夹袄,婷婷袅袅站在屋檐下,夹杂冰渣子的细雨拂过,好似一株翠色兰草。
李明琅一时茫然,觉得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谢钰却寒了脸,嘴唇绷出一道薄红,冷声问:“你为何在此地?”
碧游福一福礼,柔声道:“主子,奴婢有事禀报。”而后不轻不重地看了李明琅一眼。
李明琅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笑了笑:“……我先进屋去,你们聊。”
嘭的一声轻响,厢房的门阖上。
谢钰脸色不好,压低嗓音,直截了当道:“碧游,你僭越了。”
“主子。”碧游垂下头,露出纤细的后颈,“此事有些急,须请您早些拿个主意。”
“说。”谢钰倚着廊柱,冰渣子落在狼皮斗篷上,蒙上一层细霜。
“也许因为临州过于潮湿,吴鬼相做的□□起了泡,坚持不了几日。我们来滇西又没带备用的,还请您早日归位,以防旁人疑心。”
谢钰瞥碧游一眼,明明是温声软语,却带有讽意:“就这点事,也要亲自来问我?碧游,你无状了。”
“奴婢也是心急,请主子责罚。”
谢钰叹口气:“回去吧,我明日就去衙门。”说罢,推开厢房门,暖风拂面,花香四溢。
碧游孤身立于萧瑟寒风中,只听得屋内隐约传来暧昧的笑声,捏紧袖口的手指因用劲而泛起青筋。
她的目光似乎能穿过木门和厚重的门帘,看到李明琅那张娇艳的脸。
狐媚子。碧游啐了一口,鞋跟用力踩了踩灰白的方砖。
屋内,李明琅倚在美人榻的软靠上,一双马靴胡乱蹬在地下,袜子团成一团塞在榻边,一双雪白的足踩着堆叠的锦被,趾甲修剪出圆润的弧度。
谢钰走近前,坐在床尾,握住李明琅的脚踝,垂眸把玩了一会儿。
李明琅捧着消遣用的话本子挡住视线,翻了几页后,终是忍不住,问谢钰:“外头那位姑娘是谁?”
“当家不记得?”谢钰把李明琅的双脚塞进怀里暖着,问道。
李明琅白他一眼:“我一天天见的人多了去了,谁记得哪个是你姘头?”
谢钰轻笑一声,睫毛颤了颤,委委屈屈地说:“当家这般说,在下要伤心的。”
李明琅发完邪火,才觉出自己任性,咕哝道:“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不是呢。”
“碧游是我手下的人,当家应该在空翠茶庄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才是。”谢钰莞尔道,“她与杨岘都是一样的。”
“呵,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李明琅轻轻踹了他一脚。
“当家多心了。”谢钰捉住她的右脚,手不自觉地顺着纤瘦柔润的小腿往上摩挲,“就是喜欢在下又如何?只要当家一个人喜欢我就足够了。”
“登徒子!”李明琅边骂边往后躲,还拿起轻软的斗篷来砸他,“尽会说这种话,唬小姑娘一套一套的。呸,我跟你说,我才不吃这一口!”
李明琅话中带刺,却是眉黛敛秋波,瞪人的小模样劲劲儿的。谢钰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住,捉住她的脚踝就往回拽。
红衣狼藉,冰肌玉骨。李明琅闹腾起来,翻天覆地的,谢钰见状愈发心热,倒比之前几次要食髓知味。
*
更深漏尽,谢钰替李明琅掖好被角,见她沉睡不醒,秀美的脖颈隐有桃花点点,才整理好衣袍,独自去了知府衙门。
临州的海知府下了牢狱,衙门后的官邸
自然而然成为清河郡王下榻之处。
谢钰飞身到内院书房,在门外见得灯火通明,便推开门,快步往里间走去。
屋内已有一人躬身相迎:“参见殿下。”
谢钰唔了一声,坐到书桌后的圈椅上,衣摆飞旋,仍有寒意。
那人抬起头来,居然与谢钰生了一张一般无二的脸,一样的高鼻修目,俊美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