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冰轮剑锋如白日里的如水明月,毫无征兆地抵在戚惊羽喉间。
谢钰冷冷地觑他一眼,寒声道:“戚寨主,还请自重。”
戚惊羽背后汗毛倒竖,刚才他眼前一白,一眨眼间就被人制住要害,丝毫没有反应的余地。
这人是何方神圣?!听说姓谢,可是这般年纪有此等武功之人,怎会在江湖上无名无姓?
戚惊羽的心思几番轮转,咽一口唾沫,喉头登时刮出一道细若发丝的血痕。
“我说笑的,哈,李当家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戚惊羽双手屈起,举在脸侧,悄默声地往后撤了两步。
“可以了,小谢。”李明琅轻哼一声,“谈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看一眼戚惊羽,想必被谢钰一招吓得不轻,心中好笑:“戚寨主,以后如果有关的消息,还请派人来云湘城告诉我。再有,云生镖局的车队也请你高抬贵手吧。都是做生意的,我也不想每回都闹得太难看,你说呢?”
戚惊羽寒着一张脸,“唔”了一声后骑上马,吹一声枭鸟似的尖啸后,掉头就走。
谢钰以剑锋挑开串起那群山贼的麻绳,让他们搬走吴大黑的尸首,踉跄地追在戚惊羽身后离开。
绿豆方才一直躲在马车下面,见人都走光了,才匍匐着爬出来,看谢钰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推崇。
“姑爷,您那一招剑法比闪电还要快!多亏了您在场,要不然明琅小姐就得被那山贼头子掳去了。”
“怎么说话的?”李明琅啧声道,“没有小谢,我也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冒险。怎么不夸你家小姐知人善任、指挥有方?”
绿豆嘿嘿笑道:“小姐说的对。姑爷的武功高强,也是咱们镖局受益。要不是当初小姐慧眼识珠,哪能捞到这一房佳婿?”
李明琅清咳一声:“得了,咱们下山去吧。”
她搀扶着绿豆的胳膊上了马车,却见谢钰面无表情地骑在乌鸦马上,满面寒霜地看向红枭寨,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是在打算今晚一个人摸上山,把那姓戚的宰了吧?”
谢钰缓缓扭过头,轻柔地笑了笑:“当家的说笑了。”
“我留着那人有用。”李明琅蹙眉,“有些消息,我们不在道上打探不到。况且留着他,起码能保云生镖局在姚县一带的平安。”
“嗯,在下晓得。”
“你听话。”
“嗯。”
李明琅狐疑地觑他一眼,放下车帘,用簪尖搔了搔发髻,不再多想。
*
驱车赶到姚县以西的呈祥镇,已是黄昏时分。三人轻车简从,倒与颜青女一行人前后脚抵达客栈。
李明琅稍作休整,就来到颜青女所住的上房。
开门的正是那个奶妈子,见李明琅来了,不敢像昨日那般废话,行礼后让她进去,脚底抹油跑了。
“李当家。”颜青女梳着个家常辫子,坐在梳妆台前,娴静淡雅,“这几日来,辛苦你了。”
李明琅看一圈屋内的陈设,小镇客栈自然比不得颜府的富丽奢靡。可是,颜青女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精神比在狭小孤寂的闺阁里好上许多。
“我这些天都没腾出空来看你。见颜小姐心情松快,我也就放心了。”
颜青女抿唇浅笑:“临州路途遥远,还要相处一个多月呢。李当家你也算救过我两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从今日起,你我姐妹相称。日后你来临州行事,也有个落脚的去处。”
李明琅低头一琢磨,颜青女是个好姑娘,只是命途多舛,所托非人。她看颜青女,就像在看上一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也好。以后你就是我家在临州的姐姐。若是有押镖去临州的活计,我一定抢着干。得空了就来看你。”
两个性格相异的女子挽着手,坐在榻边,说着姑娘家的悄悄话。
街对面,破旧的青瓦屋脊上,立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透过虚掩的木窗,隐约可见互相梳头编辫的两名年轻女子。
“主子,属下不明白。”杨岘闷声道。
谢钰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您这么做,要是被王妃知道了……”
一道寒意扫过,杨岘浑身一个激灵,止住话头。
“你们不说,王妃怎么会知道?”谢钰微笑,“母妃在京城看好她那位妹妹和好侄子已经殚精竭虑,哪来的工夫管我的闲事?”
杨岘心里嘟囔,亲儿子在外头跟个平民丫头定亲,哪里是闲事?只怕王妃知道,会亲自赶来云湘城,到时候看主子如何收场。
“你先去临州待命,滇西王私底下的首尾,是时候调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