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千两银子?!”
听闻李明琅的豪言壮语,众人目瞪口呆,有没见识的小厮甚至膝盖一软,扑倒在地。
三千白银是什么概念?约莫能在粮市上换一万石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千年!
在场的镖师和掌柜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但也从未见过有上千两银子的聘礼。更何况,李明琅还是个姑娘家,豪掷重金招赘更是闻所未闻。
入赘李家不但能成为云生镖局的姑爷,坐拥美娇娘,还能立即拥有许多人十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这如何不叫人心动?
哪怕是守着自家香火的老古板们,也禁不住白银的诱惑,感慨起自己早生数十年,错过了这般好事。
李明琅一袭红衣立于人前,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由震惊变为惊艳和贪婪。
她当然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但汪县令给的威胁迫在眉睫,这场戏,她必须演得足够真实,才可能糊弄过去。
满院的贪念、色.欲皆被李明琅一句话挑起,她站在人群中央如孤身一人逆水行舟。
谢钰怀抱冰轮剑,靠在梁柱边,望着李明琅的身影摇了摇头。
“年轻气盛,张狂妄行。”
他笑着下了论断,却不知为何胸口有些烦闷。他素来知道李明琅是怎样的人,也知晓这一出不过是做戏。
可是,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她,就像滚针在谢钰心口扎过,一丝丝的抽痛、酸涩,陌生的情绪交织四起,叫人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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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镖局所在的云福巷镖局、商行众多,车马来来往往的,自然不能作为比武招亲的擂台。
李明琅一合计,索性早几日与福满楼的王掌柜商量好,将擂台设在福满楼门前。
接下这活,王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像只拜月的黄大仙一样冲李明琅双手合十拜了拜。
“姑奶奶,我哪敢受你的钱呢?”
这一出热闹,光是临街的二楼雅座和楼下的散座就早早卖出高价,赚得他是盆满钵满。
连带着周边几家酒楼、客栈都能分一杯羹,恨不得李明琅多招几日赘婿,打三天哪里足够?像李镖头一样的巾帼英雄,合该打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寻觅到合适的夫婿吧?
来镖局吃酒的宾客都被李明琅安排马车,径直送往南城大街。
一路上,两头金红狮子开路,鸣锣喝道,招摇过市。知道说是比武招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明琅今日就要出嫁了。
不出一盏茶时间,全城的人都晓得了,云生镖局的李镖头要在福满楼比武招婿,就是今日!
朱学义挤在人堆里,身旁是县学的书生。他们今日下学早,本想来南城喝一盏茶,看看能否偶遇李明琅。却没想到走到南城大街,就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
同窗长吁短叹:“李镖头就要嫁做人妇了,欸。”
“咱们这样的人,手无缚鸡之力,人家是总镖头,如何看得上呢?”
“朱兄,以前我们还以为你和李镖头青梅竹马,能成就一桩琴瑟和鸣的好姻缘。可惜了,不过你也不要太伤心……朱兄,朱兄?”
朱学义仿若未闻,他呆呆地站在人群中,被人推搡来推搡去,荷包被人摸了都不晓得。
忽然间,他看见一架靛蓝色的马车,珠帘轻摇慢舞,驾车的是一位身着青绿短打的小子。
朱学义眼前一亮,撇开同窗,挤到人群的最前方。他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依然执着地向那一排淡蓝的珐琅珠帘伸出手。
“表妹——且等一等!”
他扯着嗓子喊,想对李明琅说此事断然不可行,哪有未婚姑娘家亲自操办比武招亲的,这成何体统?
可是,车内的李明琅置若罔闻,像是对他弃若敝履。除了一抹倩影,一缕香风,他什么也没得到。
人流随着车队往福满楼的方向涌去,县学的同窗早不知道挤到何处去了。
朱学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对天大喊三声,一抒发心中的不甘:“啊——!我朱学义对天发誓——”
路过的行人对他退避三舍。
“瞎娘匹的,大白天吃酒吃多了撒酒疯呢?!”
“相公,咱们快走。秋冬之交,容易发癔症,小心被这疯子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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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李明琅站在福满楼二层,红衣如火,倚栏微笑,看向楼下一人多高的擂台。
前世她久居深闺,耽于爹娘宠爱,早早嫁人,囿于一隅。如今扛起镖局的担子才知道,过去的她是如何自缚手脚。
李明琅手握红绸攒成的绣球,着一身鲜红劲装,显得娇艳无伦,容光照人。
“想必各位都听说了,我爹娘早逝,于地下不安,前几日托梦于我,望我招赘才俊,留下李氏一门的血脉。”她瞥一眼人群当中汪县令派来的人马。
李明琅笑靥如花:“托汪大人的福,给我介绍了不少合适的郎君。可是镖局的姑爷哪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纨绔?故而在今日在福满楼设下擂台,比武招亲,也请父老乡亲们给我李明琅参谋参谋!”
秋收已过,离过年还有段时日,城中平头百姓闲来无事,最缺乐子看。
这些天来,李明琅的亲事早就成为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话题。闻言无不高声欢呼,跟看庙会唱戏也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