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问完,夏林蝉却猝不及防被一脚勾倒,晕眩之际,又被一张飞来烙饼盖了脸。
“钮祜禄先生,您在这儿做什么?”
牢外响起狱卒的声音,蒙在饼里的夏林蝉瞬间不敢妄动,而夏奇文也赶忙合衣系带倒在边上装死。
“贴加官逼供呢!”说罢,狄琳一脚虚浮地踏在夏林蝉胸口,一手往烙饼上浇了半壶水,“真有你的,居然还不招!”
夏林蝉适时配合地发出呜呜声,四肢也凌空痛苦地抓刨着。
“哎哟,您可别把人弄死了,县太爷刚下令放人呢!”
“放人?这么快?”
狄琳略有些狐疑,都没升堂问审就放人了?总不至于中途沈晏清就崩了男主人设,为了救人而当真放弃原则,向反派屈从吧?
“方才宋掌柜将事发当天客栈的饭菜残羹全都打包送进衙门,当着众人的面,拿银针反复验过,都没有验出毒。咱仵作兄弟也在两名死者腹中,找到不属于客栈的奶酥一类的东西。推断他们是在别处吃了下了毒的奶制品,后来碰巧在客栈毒发身亡的。”
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狱卒咧着嘴继续道:
“不过啊,最关键的是,沈大人当堂翻出了夏掌柜的后厨采买的账本,嚯,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是一丁点油水都不让厨子赚啊!就他俩一个抠搜一个穷酸的德行,哪能花几十两银子,去买西域来的稀罕毒药啊?”
夏林蝉挣扎得越发厉害,她一时分不清是湿抹布般封住她口鼻的烙饼,还是被心爱之人当众以抠搜之名替她脱罪更令她窒息。
………………
三人出了衙门,就发现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沈晏清。
狄琳有些心虚地与叔侄俩隔开距离,生怕他一个“胆敢欺负我的女人?”然后加倍奉还地把她抽成陀螺。
可沈晏清身后又冒出了个呼延和。
浑身一激灵,狄琳立刻启动任务应对查岗,咳了两声,但二人早被出狱的喜悦冲昏头脑,早忘了约定吐血这一茬。
她只能加快走到叔侄俩中间,硬着头皮故意搭着女主的肩膀挑衅:“不愧是女主,遇到什么危险,总有人蹦出来要么替你挨鞭,要么为你伸冤。而你只需流两滴感激的眼泪,就可心安理得,坦然受之。”
这话听得夏林蝉满眼通红,狄琳又得寸进尺地用另一只手肘的给了夏奇文会心一击。
好消息是,这一撞把右胸的血包成功击破染红了一片衣服,坏消息是,这一撞却让胖子嘴里的血包整个飞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狄琳一巴掌又把血包拍回了夏奇文嘴边,还用力碾了碾,直到有红色液体从她的指缝流出。
“你个死胖子!吐血也不躲远点!弄脏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一边对着夏奇文挤眉弄眼,一边拿余光瞟了眼呼延和,狄琳估摸着他应该没有发现刚才的异常,稍稍放下心。
“我赔得起!”
斜刺里横来一脚,正中狄琳侧腰,将她铲得离地三尺。
一片路人的叫好声中,狄琳浑身散架地趴在地上,头晕目眩,估摸着要再挨上一脚,自己可能就真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好在叔侄俩终于反应过来,一左一右故作虚弱地倒在沈晏清怀里,沈晏清不得已只得搀着二人离开。
地面晒得滚烫,把假胡子都燎翘了几根,无奈狄琳腰疼得站不起身,只得狼狈地支着双肘往一旁的树荫下爬去。边上三五行人匆匆路过,视若无睹。
头顶烈日忽然被一个人影遮住。
“我要在你的腿上写一个惨字。”
以为是呼延和那个缺大德的凑近看戏,狄琳故意把满手的“血”往对方的鞋袜上一通乱抹,末了才察觉出对方有一只跛足,登时惊异地抬头。
万千伪装在与张如画目光相遇的瞬间被一眼洞穿,埋藏地底的委屈山呼海啸地冲破了泪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