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亦峰听不懂鼠语,但他本能地感觉到,适才的两只老鼠是专程前来向他示警的。
安姆的手下突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必有原因。
对于姜光宗的质问,他无法解释,也懒得解释,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诸位愿意相信我,就继续跟我走,如果不相信,哈哈!山村就在眼前,一切等进了村,找到住处再说,好不好?”
婧婷姑娘已经对瞿亦峰产生了绝对的信任和强烈的依赖,拄着拐杖走上前来说:“光宗,天快黑了,我相信瞿大哥是好人,请大家跟他走。瞿大哥,走!”挽住瞿亦峰的手臂,举步往前走。
“女人啊、女人!”姜光宗暗暗叹息,朝同伴们挥挥手,举步跟进。
前进三五里,没有发现村庄的踪影,眼看晚霞漫天,夜幕即将降临,举目远眺,目力所及范围之内鬼影俱无,满山满谷皆是无尽的荒原旷野,除了零零星星的几块玉米地,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大家的干粮早已告罄,中午时分,瞿亦峰在途中猎获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用最后的一把玉米珍熬了一锅兔肉粥,之后,便粒米未进。长途跋涉体力消耗惊人,每个人都饿得腹背贴心,饥肠辘辘,迫切希望找到村庄,讨一口食吃,比什么都重要。
愈走似乎愈荒凉,心情愈焦躁。
“这鬼地方到底是咋回事呀?”珊儿发起牢骚来:“荒林、野谷,除了鸟兽之外,不见村落,不见人影。哥,俄们到了甚地方了?”
“可能是阴阳界。”靖芙姑娘捉狭地接言:“天孤地寂,野旷人稀,天黑之后,俄保证一定有群鬼出没,魑魅横行。光宗,今晚铁定要挨饿,要不要未雨绸缪,先打几只鸟充饥?”
“姐,这种鸟能吃吗?”婧婷姑娘指着左近矮林飞翔的飞鸟问。这鸟体型大浑身黑,成群结队“呱呱”地叫,是乌鸦,也叫老鸹,或者老wua
鸟有千百种,并非每种都能吃,尤其是老鸹,自古以来,北方人从不吃这种鸟,南方人例外。
晚霞满天,倦鸟归林,的确有许多鸟儿飞翔,但都是小鸟雀。
而那些吵死人的乌鸦,数量多得惊人,一群群,一堆堆,满天乱飞乱聒噪,根本不怕人。这种不吉利的鸟体型大,但肉难以下咽,除非饿极了,而且的的确确找不到食物,否则没有人去吃它。
姜光宗盯了一眼瞿亦峰的背影,说:“天快黑了,也不是打猎的时辰,只能求菩萨保佑,尽快找到村庄。”
“堂哥,俄走不动了,你背俄。”梅儿姑娘开始撒娇了。
“哥,俄也走不动了……”珊儿扯住了光宗的衣角,也来凑热闹。
靖芙姑娘“嗤”地一笑,说:“光宗啊,你就背着她们走吧。”
姜光宗瞪她一眼,回头说:“你们看婧婷姑姑,都成那样了,还一声不啃,咬牙坚持,你们羞不羞呀?”
“如果有个男人无微不至地体贴俄,俄也会死扛到底……”梅儿咕咕哝哝如是说。敢情,她们早将瞿亦峰对婧婷姑娘的关怀看在眼里了。
姜光宗无奈,一边一个,搀着两位堂妹走。
靖芙姑娘赶上几步,走到婧婷姑娘身边压低桑音问道:“八妹,你真的为了一只鞋子,要把自己卖了?”
婧婷瞅瞅瞿亦峰的背影,低声说:“姐,到了秋天,我们都要被扫地出门,何不自己做主,给自己找一个心仪的人?”
“扫地出门?你是说秋天的招亲大会?”
“是啊,名义上是招亲,其实就是把我们这些女孩子扫地出门。从此之后,我们是死是活,都跟姜家没有任何关系。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出嫁之后,最长的十几年了,没有一个回来过,谁知道她们是死是活,过得咋样?到了秋天,我们也要步其后尘了……”
天气闷热,靖芙姑娘忽然觉得有点冷,从心底泛上一股寒意。
婧婷说:“姐,给你出个题目。”
“你说吧。”
“你面前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救你性命,处处呵护你、关心你、照顾你的男人,一个是你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模样的陌生人的影子,叫你选,你选哪一个?”
靖芙瞥了一眼瞿亦峰的背影,幽幽地说:“仅有的一个,叫你抢走了,老天爷为什么只叫他一个来?”
婧婷“噗嗤”一笑,说:“姐,我知道答案了。”
靖芙白她一眼,说:“丫头,小心被俄抢了去。”
“不怕。”婧婷笑笑说:“如果能被人抢走,那就说明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也不值得我把这颗心交给他了。”
“老天爷!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已经对他表白了?”七姑娘吃惊地说。
“没有。”婧婷摇头:“但我感觉得到,他已经感觉到,我的心在为他而跳动……”
靖芙幽幽地说:“他在洪水中救俄们的那一刻,俄就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可惜……唉!”
忽闻瞿亦峰低叫:“肃静!”
二三里外,暮色苍茫中,隐约可见半坡的房屋和周围整齐的树木,一条小道蜿蜒而下,道旁生长着高大的白杨。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村庄了!”姜光宗欢天喜地地欢呼:“走啊!”
众人心中一振,步履加快了许多。
道左伸出一条小径,小径尽头有灯光,似乎远在数里外,灯光摇曳忽明忽灭,那是因为有树林相隔,才发生摇曳明灭的现象。
暮色笼罩,山里天黑得快,夜幕转眼便会降临,已不容许他们犹豫,不假思索地踏进了小径,沿着小径往上升 。
行约里许,两盏羊皮制作的气死风灯笼出现在眼前。
这种灯笼曾经与纸糊的灯笼并存了很长时间,它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将山羊皮去毛,打磨成薄薄的一张薄皮,然后用它做成灯笼。这种材料透光性强,而且透气但不透风,用它制作的灯笼可用十年八年,比纸糊的灯笼更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