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合计着拿我卖钱使呢!”
“也不是,嫂子,锅里冒热气了,我借这热水洗洗头发吧。”马大花不知死活。
“光洗头不过瘾,今日我就把你架到锅里活煮了,把你的心、肝、肠子、肺一起洗干净!”杨秀一变脸,过来一把抓了马大花,就要扒她衣服。马大花冷不防被杨秀一抓,吓得差点掉了魂,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家上了杨秀的当,把实话都对她说了,杨秀发疯,真敢把她煮了。马大花一声惊叫,撒腿就跑,后边杨秀拿了烧火棍子,一直追过来,直追到陈好屋里。
“咋了,咋了,这咋还动上手了?”陈好让过马大花,把杨秀拦在屋门口。
杨秀一用劲,把陈好推的倒退好几步,一步闯进屋里,冲着马大花扑过去。
“爹呀,救命啊,嫂子要煮我!”马大花惊叫着,爬到公公炕头上,缩进炕角,不敢动弹。
“远根媳妇,你这是咋了,有话不会好好说……”陈好也吓出一身汗,他知道马大花定准是把事说砸了,他后悔自家糊涂,一时大意,这件事本就不该让马大花出面去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不如让杨秀架锅把她煮了。恨归恨,陈好还是拦住了杨秀,好言劝她。
杨秀郁闷了若干日子,一旦爆发,疯了一样:“不长记性的东西,缺钱穷疯了,敢想着卖我换钱使,今日我非弄死她不可!”
杨秀扔下烧火棍子,顺手抄起板子上菜刀,直扑马大花。陈好死死拖着杨秀,不敢撒手。马大花吓得把头钻进被子里,刀砍到脖子似的没命的大喊大叫。听到动静跑来劝架的人立时涌满一屋,陈俊明过来,一把夺过杨秀手里的刀。
“远根媳妇,大花心眼笨,不会说话,你别误会了她的意思……”屋里人多,陈好胆子是壮了,但心虚,怕杨秀说出难听的话来。
“我误会她,她明明白白对我说,你盘算着要卖我。”
“你年轻,甘心在我们陈家守一辈子?”陈好有理。
“我凭什么要在你们陈家守一辈子,我又不是你陈家十石豆子买回来的。”
“虽说你不是俺陈家买回来的,可你也算是俺陈家媳妇不是,你不愿守,俺也不能难为你,俺陈家把你当闺女往外嫁,咋就对不起你呢?”
杨秀手指着陈好:“姓陈的,今日庄乡爷们儿都在,你给我听着,来你陈家这几年,当牛做马给你们出力,我认了,今日你儿子死了,你千万别再打我的主意,若动一点卖我的心思,我先把你活劈了,不信你就试试。”
“远根媳妇,不嫁也行,你若愿意为远根守一辈子,俺求之不得呢,今日当着庄乡爷们儿的面,你把话说结实了,日后柳树媳妇生了孩子,爹做主,过继一个给你。”
“想啥呢,明日我就自家找男人去,找个年轻长得俊的,领自家屋里过日子、生孩子,那屋是我的,家是我的,我把家里地皮踩得喀嚓响,谁敢到我门上说句高矮话,我把他剁了喂狗。马大花,看庄乡爷们儿的面子,我今日饶你一回,你若舌头不缩进嘴里,老老实实待着,哪天惹我心绪不好,我先把你活煮了!”
陈俊明站出来说话了:“秀,回去吧,回自家屋里歇着,消消气,今日哥当着庄乡爷们儿的面,给你个公道,你在陈家出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把一年种的豆子都借给打仗的队伍上人吃,立下了大功。远根不在了,我们都在,新社会、新政府也能给你撑腰做主。有我们大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更别说打卖你的主意。真有人这么干,不用你动手,哥替你拿刀劈了他!远根不在了,红柳滩还是你的家。永远都是,明日你日子咋过法,你自己做主。”
陈俊明一番话,众人拍手叫好。
翠荣扶了杨秀回家。回到自家屋里,杨秀放声大哭,翠荣也不劝她,让她哭一个惊天动地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听她哭声,几个平日要好的庄乡娘们儿过来看她。
哭够了,杨秀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
又过了几天,杨大胡子老俩来看闺女,杨秀牵骡子套车,拉了爹娘去了杨家窝棚。
渤海区一战,郑洪涛打了败仗。**渤海军分区组织兵力,半路阻击,给了他们以毁灭性打击。从种种迹象看,他们无疑早已得到了确切情报,有计划、有准备的给了郑洪涛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问题出在哪儿?郑洪涛细想整个行动计划,怎么也找不到漏洞。想的头疼时,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方志孝。
郑洪涛有个习惯,每回出去打仗,只要不是绝密,不是紧急出发,只要他自己能做主的话,都事先来家对父亲说一声,去哪儿打,仗咋打法,人多还是人少,是大仗还是小仗。这样,父亲虽然为他担心,但只要仗打完,他回到父亲家里报个平安,父亲就可以把心放下。若不是这样对父亲不欺不瞒,一个当兵打仗的儿子,只要不待在老人身边,让他看得见、摸得着,他对你的担心就永远也放不下。
这种习惯保持了若干时日,可惜这回,父亲身边多了个方志孝。
对于方志孝,郑洪涛实在不愿往坏处想,他甚至更愿意这次败仗是个意外,是因为自家部队无能,是什么原因都可以,只要不是方志孝。
一旦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郑洪涛心里就再也放不下方志孝。
方志孝的人品摆在那儿,父亲对他好,他对父亲也好,那好不是装出来的,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这些,他们郑家三兄弟心里都有数,也都觉着心里欣慰,称他郑家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