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临渊和平曦都会到高塔的琉璃长廊上数船。

淡蓝色的波浪一下下拍打着城墙，水面起伏，在阳光下闪动着粼粼波光。城外的港口里人声喧嚷,塞满了等待卸货的大船,远望过去樯桅毗连，足有千百。

今天,船又多了。

远处深水区停泊着十来艘大船,船帆已经收了，看不出是谁家的财产。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在甲板上忙碌,还拿着武器。

这么大的船，如果用来做兵船,足能承载千百人，攻打通衢城足够了。

临渊皱眉看了一会儿，问：“船已经很多了,还要等多久？”

平曦嫣然一笑：“也许今天，也许很久。”

临渊转过脸,仔细地看了平曦肚子一眼：“如果再等,你就不方便了。”

他一转头,侧脸一道鞭痕殷红如血。平曦猛地一惊，慌忙上前细瞧：“他又打你了？我看看！”

她伸手去摸，却被对方偏头避开。临渊后退一步，把外衣兜帽往脑袋上一扣,遮住大半张脸,抿紧了嘴巴。

平曦明白了。她不再去碰，只咬牙切齿道：“你暂且忍耐,我一定帮你把鞭子夺回来！”

临渊满怀希望,望着港口里的大船问：“他们真的会来攻城吗？”

平曦说：“会。我故意拖延,不准商船在港口卸货，拖得久了，船主们损失惨重，等不了的。加上上次动乱未平，各家都想和我讨说法，你等着，待港口被大船塞满，一定有人坐不住，要闯进来问个清楚。到时候满城动乱，钟睦按不住的。他现在只靠着几十个神木林跟过来的护卫守城，怎么能抵挡得了愤怒的人群？我也有家族支持，现在他们只是不知根底，不敢冒进，只要他们敢攻进来，我们就有了人手。”

临渊点点头，两人走下高塔。往日拥挤熙攘的主城此时空无一人，大门紧关，只留了一道小门供人出入，拿着武器的觋灵们把守在门口，向他们投来了警惕的眼神。

两人穿过内城小花园，刚进城主的接见厅，掌书记就一溜小跑赶了过来。他是唯一被允许出城的人，专门负责为平曦传递消息，两人低头说了几句话，平曦就转过头来，面带喜色：“大人，你的船回来了。”

临渊问：“什么船？”

平曦说：“刚才我们在琉璃塔上看见的那几艘，原来不是要入港卸货，只是暂时停留。还记得那个莫氏的船主吗？他的船失落在玉岛，你求过我派船队支援。这一仗打得很顺利，不仅原船奉回，还把海盗们的珍宝也夺了两船回来。现在请大人示下，是放他们回家，还是想把财物扣押？”

临渊不假思索：“给他送过去。”

睦先生日日.逼迫临渊认主，临渊虽然咬牙不肯低头，主人两字却也渐渐叫不出来了，提到翎王，就一律用“他”代替。平曦心生恻隐，低声问：“这可是笔大人情，翎王一定高兴。你有什么话想请船主带到吗？”

临渊怔怔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垂下眼，黯然摇了摇头。

平曦便道：“大人愿意把人情白送，我可不愿做赔本生意。我给大人留个机会吧，跟我来。”

主堡接见厅的下面原来还有一个地窖。两人下到里面，穿过一段幽深狭长的石廊，就见面前一道青铜门，门上铸着一张人脸，张大了嘴黑洞洞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大人照我说的做。伸手进去，你会摸到里面有一个活动的机关。按照这个顺序转动机关。\"

平曦说着，教临渊了一句口诀。临渊便伸手进到人脸嘴里，按照指示拨弄机关。

一阵咔咔的声音响起。铜门缓缓升上去了。

“不错。大人要把口诀记牢噢。不然下次再来，按错机关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