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一天, 钱吉力打电话给凌兰,说要到他厂里来,与他碰个头谈谈费用之事。这所谓费用,就是指的钱吉力帮忙凌兰从小徐"宏宇股份"进钢丝之事。无论凌兰与小徐在合作中,还是2016年年底前中止业务往来以后,凌兰也好钱吉力也好,都多次提及此事,双方都有意向解决此事。但凌兰提了好多次钱吉力总是推三阻四,今日说明日明日说以后,总没给出个明确数值与方案。见他这样老催也不是办法,凌兰只能关照凌子玉,"钱吉力厂里每张发票来,就按发票上的吨位,照当初双方合作时的说定,以每吨五十元的费用,以微信转账的形式,结给钱吉力的儿子钱英。
虽然这事一真没有说法,但却像悬着的石头般,一直悬在凌兰的心头。现钱吉力主动表示要来碰头,直接了当谈这事,凌兰是当然欢迎。所以告诉他他在厂里等他。结果又像以往一样,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电话催他他说手头有点事办完就来。再催说是"马上就来"。这"马上马上来"一晃就又过去了三四天。正当凌兰因忙于生产渐渐忘了这事时,星期五的早上九十点钟的光景,钱吉力与初中同学喝完早茶冷不丁的来到了凌兰这。
见钱吉力来,凌兰停下手中的活,二人来到办公室。喝了几口沏好的茶,不咸不淡地聊了点家长里短之事,就直接切入了主题。钱吉力也没怎么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原来呢想想反正你用量不大,朋友间帮帮忙,税不税金什么都无所谓,想不到你每个月一做十几万二十几万,这税金我就交的多了,所以同学归同学,这生意上的费用该付的还是望能付给我。"凌兰听完钱吉力说的,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应该的"回头又补了句"你看怎么算?"此前不管凌兰怎么催,这个"怎么算?"一直没有结果,一直悬而未决。但接下来钱吉力真正报出结果时,凌兰当时就有惊愕了,这个数目在他看来不是超过心里承受范围,而是高的不仅离谱而是相当不合理。
钱吉力给出的费用是"按"宏宇股份"每开给他厂里一万元销售,凌兰公司就必须返还他三百元费用,以冲平他在三方发票进出以及工商税务这一块,所产生的各项费用。对于这个结果凌兰绝对有点蒙逼了。首先按钱吉力的提案,凌兰与"宏宇股份"通过钱吉力厂子的搭桥,共计发生业务180万,按这个万分之三算,那就是五万四千元,再加给钱英的每吨五十元费用,基本是六万三千左右。这180万换算成吨位,应该是二百五十吨到三百吨之间。那么按这算也就是每吨成本须额外负担二百五十元到二百元之间。而就目前凌兰里成品的毛利利润空间而言,基本是销售额的百分之十到百分十五之间。换句话说也就是一千元左右的利润。扣除每吨二百五至三百元运费,再扣除利润空间的增值税和地税约二百五十元,再加人工工资等费用,几乎没多大利润空间了。现在钱吉力额外增加这么多,凌兰的确有点受不了。
其实凌兰并非是要赖这笔钱。当初双方合作时,他就提出每吨多付一百元甚至一百五十元给钱吉力,再由钱吉力以他自己厂的名义卖给凌兰,这样采用购入制双方就避免了诸多矛盾,不会造成今天的尴尬了。因为就算钱吉力不是出于同学情谊帮凌兰,而是单纯地从商人赢利为目的,这种只是搭个桥走个帐,既没风险又没后遗症的事,别人同样愿意干。这一吨一百元,一百万元是一万多,一千万元则将是十几万,这慢慢积累可就不是小数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当初合作之初谈费用时,尽管凌兰再三表示,"这不是个小数目,也不是短期行为,所以最好双方有个说法,对各项费用有个明确值,双方能否接受,才能合情合理合作长远。"直到双方业务结束较长一段时间,钱吉力现在才给出答案,这让凌兰是叫苦迭,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答应是不是,不答案又不是。如果回到当初,凌兰如认为这费用高了,他完全选择做与不做,或干脆与别家合作,而现在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再者凌兰的确对财务税务这块不太精通,但"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当初在"宏宇股份"做销售时,公司内部母公司与子公司产生销售往来时,双方在增值税这块,没有采用平进平出这种短期行为,而是在每吨加价五十元的销售方式,这样所交税时,只要交开增值税发票中这增值部份五十元增值税以及适当的地税。这种情况不光凌兰常做,别的销售员也做。公司内部做,公司与外边紧密型企业也同样这样操作,而这在税务管理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强忍着心头的不愉快,凌兰问钱吉力"这样做的依据在哪里?"一听这话钱吉力涛涛不绝地说起了他现在所请的会计是原三江市税务一分局老局长的哥哥,他关照他说"企业税负率不能低于百分之三,低于这个警戒线税务部门是要来查的,所以他就按此规定向凌兰收这百分三“。听完他的话凌兰半天没言语,倒不是理亏或者让钱吉力给说服了,而是一时半会他对这个新冒出的"企业税负率"一点印像和了解都没有,所以此时他是没办法表态的。但他还是问了句比较关键的话。"那么按你这么说的话,企业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这块是否应含在里面?"凌兰这么问是有道理的,主要是他手头还有近二十万的增值税发票,被压在钱吉力手里。钱吉力在收到"宏宇股份“的进项发票后,本该按双方约定开给他,但他一直以企业假发票为由,有意无意的拖着不开。由于一开始只是说钱吉力是同学朋友间帮帮忙的,所以凌兰无法像对正常业务往来买卖双方那样,态度可以强硬点,甚至迫不得己还能寻求法律帮助,但此刻只能是说好话说软话,就是这样那二十几万发票还是没要来。现在凌兰这么问,第一当然想搞清楚,增值税这块在整个费用中处什么位置?第二假如含在里边的话,这税费这块就应扣除算。
听到凌兰这么问,钱吉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扯起了他的会计再三告诫他"无论如何不能低于这销售额的百分之三,否者税务局直接要找上门来等等”。听他不正面回答,而是东拉西扯,凌兰心里相当不爽,这脸色也有点沉沉了。见钱吉力不回答,凌兰干脆不客气的问"假如你以一万元所进的货,按你会计的意思必须是以高于10300元才能卖,那请问现在行情在跌,可能跌破你买入价,此时你为了止损,是卖还是不卖?卖是高过10300元,还是低于10300元?低了税务局是否要来查帐?"。钱吉力没有言语,沉默了小一会才开口,但他的回答再次答非所问"你不相信我们约个时间双方会计碰个头?”。对于他的提议凌兰点头同意。说完这话钱吉力说有事要走了凌兰虽然堵得要命,但还是强装笑颜送他出了厂。
草草收拾完手头的工作,无心再干活的凌兰赶紧给自己的会计打去了电话,把大致的情况讲了一下,他很想从专业人士那得到权威的说法。但从一开始凌兰与会计都被钱吉力误导进了一条岐路上去了,这就是所谓的"企业负税率“。这个新名词不仅让凌兰蒙了,也同样让年轻的会计小严蒙了圈。
小严自己没弄明白不算,在后边钱吉力再次双方碰面谈及此事时,反而帮了记倒忙,他说"好像是有这规定的"。这话一出立即让钱吉力抓住了把柄,"你看你自己的会计都认可了,,,,,"。对于小严这种极不严谨地回复,凌兰差点要气得吐血,但又不能多说他什么。小严的话让凌兰极其被动,现在想反驳也被封了门,他只能告诉钱吉力,他必须要弄清原委后才能答复。
接下来凌兰不仅找了多位自己熟悉的会计,并且多次上网查证。这一问一看凌兰一是感叹这满大街的会计是多,但真正称的上有水平懂政策的,还真没几个,一般做个报表做个帐,抄报下税表等没问题,但一旦涉汲到深度政策条文,没有一点功底可能还真回答不了。这第二就是明白自己被钱吉力引入了岐路,这负债率的确有,但并非针对平进平出这块,与它是俩码事。由于网上较为笼统,所以他只得到一点点答案,但就是这样也让他心里轻松了一点。
平心而言凌兰压根没想过要赖这笔费用。他只是认为钱吉力这样弄相当的不合理,这钱如果出了他感觉有点冤,按他设想每吨额外支付一百元到一百五十元他是认可的,虽然按常理这已经是偏高了,但凌兰认为毕竟人家是帮他的,高也就高一点吧。但这每吨接近三百元,这其中高了快一倍多,这让他不光感到吃不消,更让他感觉离谱了。就在凌兰满世界寻找这"负税率"答案时,陈一根的到来让答案简单化了。陈一根倒也不是意来解释这事,而是他来凌兰厂谈后面订单时,偶然听凌兰问起这事,才给予说明的。陈一根的描述与凌兰在网上所搜罗的的答案基本雷同。只不过陈一根开了多年的厂,接触这一块比较多,他的译解远比网上详细多了。陈一根这人除了比较较真,喜欢算小帐外,整个人还是比较可靠的。凌兰听完恍然大悟,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这所谓企业负税率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它是工商税务部门通过数据大平台虚拟的一根"红线",数值也的确如钱吉力所言是百分之三,但钱吉力不知是没理解透还是有意混洧。本是税务部门作为一个管理数据,一旦企业纳税低于这百分之三,那么就会亮红灯。而税务稽查人员就会致电或上门调查企业原由和状况。并由企业出具具有一定法律效因的说明,理由充分正当,税务部门会申报免于问责。而这与企业产品的正常销售,无任何捆绑关联。销售中税务部门只收增值部份的百分之十七,外加地税以及教育基金等,二项相加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一二左右。
听完这些再仔细思量一番,事就是这样子的。弄清了原委,凌兰心里五味俱陈。这边陈一根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告诉凌兰,"你小心被人卖了还给了数钱。像你这情况做这点生意,已经给他儿子一万不到,再给他一万算是大方极了,,,,"。凌兰没敢答理陈一根上半句,因为无论钱吉力这要求合不合理,他都不敢往钱吉力"嘴上说一套底下做一套“上想。道理很简单,凌兰是在山穷水尽时请钱吉力帮忙过渡。虽然后面钱吉力做事有较大问题,但就算这样人家也算是帮你的忙。现在只是在该付多少上有分岐,那是协商的范畴。凌兰压根不想给人留下"过河拆桥"这个坏名声,钱可以赚回来,但名声坏了很难补救。至于后面给多少?是听陈一根的付一万还是做人大气点,付个一万三五千,凌兰心里倾向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