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凌兰将白天与陈一根所谈关于"企业负税率"这事大致内容讲给了紫娟听,因为关于厂里的一些事,虽说不会全部讲给老婆听,但也会拣一点说说的。一家人的事总得讲给一家人听,但讲归讲凌兰还是有分寸的,那就是大部份内容装"报喜不报忧"居多。这样做并非刻意欺骗她,而是女人天性柔软没主见,没必要讲一些事让她担心。
听完凌兰的讲述,紫娟一如以往一样让凌兰自己拿主意。凌兰讲这些给她听,并非真的就想让紫娟拿主义,只是总得给家里讲点什么,也总得有人倾听下。躺在床上凌兰身子是安静的,但大脑却在剧烈地思考着。话是肯定要对钱吉力讲的,但怎么讲?如何说服?却是一件彼伤脑子的事。这钱吉力比凌兰大一岁"属羊"的,这属羊的性格基本等同于偏执系烈,江南一带俗称"羊巴犟",意思是这种性格的人,是一根筋走到底,他认准的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更过份的人甚至是撞了南墙他也不回头。跟这些人打交道,往往你把自己说休克,也很难说服对方。凌兰自己的母亲就是属羊的,那份偏执常常气得他要吐血。中国千年的古文化,既留下糟粕也留下精华,在凌兰看来,古人对十二生肖对应人的描述,太他妈的有道理了。
虽说很难说服钱吉力,但说总归要说的。第二天下午,一切安排妥当后,凌兰拔通了钱吉力的电话,电话中他将关于"企业负税率"的情况大致说了下,本还想婉转点告诉钱吉力,在费用这块大家商量商量。但话还没说,事也只说了一半,钱吉力就有点生气地打断了凌兰的话,"我的会计会不知道这些事?他千叮伶万嘱咐我,一定不能低于百分之三这个红线,我不可能帮你帮到自己倒贴钱,帮到我自己惹麻烦,,,,"。这一通数落一下让凌兰脸色难看起来,好在是电话交流,谁也看不看到谁。回头钱吉力又加重语气说了句"凌兰,我告诉你,正因为我们是同学所以我才答应帮你,你别以为我在这中间赚你的钱"。钱吉力这句话彻底惹毛了凌兰,克制即将演变成暴发,但在最后一刻凌兰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只是彼有不满地说道"我从头到尾没说过你在这中间赚我的钱,对你的帮助我也是发自肺腑地感激,至于赚不赚钱的事,在商言商,只要双方认可同意,该赚的还是要赚,给别人赚是赚,给老同学赚我还能多喝二杯酒,何乐而不为呢?我只是认为我们二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对政府税务政策把握理解不到位,这中间产生误解是难免的。我也在"宏宇股份“做了近二十年的销售,这母公司和独立法人资格的子公司之间业务往来经历很多,一般操作流程并非如此,只是象征性的加点费用,交点税就行了。"
凌兰这番话有理有节,不卑不亢。但这段话如同打出去的拳头,软绵绵地碰上了一堆棉花。钱吉力直接回了句"我也开了近二十年的厂,我们会计说的没错"。虽说在以往地交流中凌兰早就领教过钱吉力的"羊巴犟",但此时此刻再次领教,凌兰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头奔腾地"羊驼"走过。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凌兰缓和了下口气说道"要不我们找下专业人士资寻下?"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就结束了这次不愉快地交谈。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地搁在那儿,随之搁在那的是理应开给凌兰的二十几万发票。增值税专用发票对一般人而言是没什么用处的,但对生意人而言就是钱,虽然它只是转换成税金到帐上,实际它就是钱了。因为假如做公司或企业,这个月增值税发票进帐与出项相平,则就只须交点地税以及教育金等,如果进帐少于出巾长,那么也就意味着本月您将就进出帐相减后,这多出部份的销售额交百分之十七的国税,以及百分之三的地税。这对一直缺发票的制造业而言,也就意味着必须用一定数目的钱去弥补。这钱吉力压着凌兰的发票,就相当于压住了凌兰几万元。关于发票的事,会计也好凌兰也好都催了好几次,但每次钱吉力总是答应马上就办,只是这马上就办怎么看也像"就是不办",眼看这发票是开不过来了,凌兰心理开始有了另一种打算。
当手机成了交友联络等必不可少的工具时,各类交友平台如QQ,微信不仅方便了相互间的交流,也同时将散落在各地的同学,老乡,亲朋串联在了一起。这年代你手机上没有几个同学群,亲朋群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你用的是智能手机",更不好意思跟人讲你是"低头一族"。晚上回家没事时,凌兰也上上网看看手机,但最近有点不对头,在初中同学群中,同学们对凌兰的态度,相比以前的热情,现在几乎就是冷淡不少了,甚至有人还冷言冷语嘲讽他。这个初中群是钱吉力他们几个活跃分子建起来的,也是钱吉力把他拉进了群里。对于这种冷淡地表情和嘲讽,凌兰心里窝了肚子火,问了另外几个要好的同学,人家私下告诉他,说是"有人说他欠了钱吉力十几万块钱不还,钱吉力本来是帮帮他的,结果现在是人家不认帐不算,他还搭进去不少钱,,,,,"。听到这里凌兰打人的冲动都有了,不说这些话的真假,就算是罪犯他对自己的罪行也有个辩解的机会。现在大伙听风就是雨,在肆意嘲讽凌兰之时,从来没一个人打个电话问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偏听偏信的作法彻彻底底惹火了凌兰。虽然凌兰知道这些话的根源,肯定出在钱吉力身上,依他的大嘴巴自己与老婆之间的私密事家庭事都能拿出来说的人,他与凌兰之间的事,同样也会在同学间熟人间说道。对于这点凌兰闭着眼,用脚趾头思考也能思考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老觉得以前几个熟人和同学,看自己的眼神和语态有点不对的缘故。
凌兰并非是个能忍气吐声的主。他不可能去向每个同学朋友解释,他与钱吉力之间的事,就算解释人家能听吗?又愿意相信吗?既然解释不清,干嘛非得去解释?有些东西其实只要好好想想就能分辦得出是否合理,但事情并非如想像这么简单。中国是个同情弱者的社会,与强者相比,不管弱者有无道理,人们更多地是宁愿相信弱者,那怕这观点是错的,但弱者真是弱者吗?强者又真是强者吗?凌兰和钱吉力相比,凌兰给人影像是刚毅,坚韧霸气心侧漏,钱吉力就是一付憨憨地忠厚像是一种没有心机感的人,再加上钱吉力与他们是街坊,从小玩到大,这感情上的天平就自然而然地倾向了钱吉力。
凌兰内心相当孤傲。在同学群里刚开始出现冷嘲热讽,凌兰还相当克制并耐心地给予辨解,但人家那里肯听。凌兰本就孤傲清高,一看不听解释那还解释什么?这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这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很快这群里就吵开了。大部的言论是指责凌兰不厚道,虽然凌兰早就在群里表明"趁现在他还在群里,叫钱吉力出来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印证下有没有这事?但钱吉力就是不吭气,只是模模糊糊地表态他没说过这些话是别人瞎猜的"。
凌兰懒得与他们解释直接退了群,回头同学又来问为什么?凌兰冷冷地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钱吉力已经把事给挑到同学面前,那么双方之间的交涉就不用这么遮遮掩掩,是有什么说什么了。当钱吉力再一次来电催问这事的处理方案时,双方终于摊了票。凌兰提出二个方案,第一,将二十几万发票开来,他再支付一万五千元费用。第二,发票不要了,以冲费用。为什么单独提发票之事,那是凌兰判断这发票基本上是要不回来了,与其这样不如双方做个交易。但凌兰的提议让钱吉力彻底否决掉了,他认为就必须按百分之三付费用,发票么也没说开也不说不开。这么一来俩人算是谈崩了,钱吉力火冒三丈地说凌兰"他帮了他他却认为他在这中间赚钱"。一听这话凌兰也不客气地回击道"至始至终他都认为钱吉力是帮他的,但从一开始多次催问费用点之事,不光开始催,做起来催,催他钱吉力催问他儿子钱英,但他钱吉力直到结束都没给出个答案,直到中止业务几个月后的今天,他钱吉力才说出费用点,此时牛已过了河,这生米也已煮成了熟饭,这事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这一连串问句,问得钱吉力哑口无言。他只是弱弱地说了句"我早就说了啊"。"你早就说了?这事不要问小徐问问你儿子钱英就行了"。听凌兰这么说钱吉力没有再吭声,但回头他又补了一句"难道我的损失就这么算了吗?"。凌兰瞟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找原税务七分局退休地蔡局长私底下问下,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合理,如他的建议忠肯合理,我们就照他说的解决,你看如何?"让凌兰没料到的是钱吉力一听这话直接说了句"我认吃亏这费用我不要了"。说完就搁了电话,这让凌兰始料未及,但他也没做其他任何反应。
生活总是有悲也有喜,正如古人所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在这让凌兰焦头烂额地2017年,阴霾的日子里也总算透出了一丝阳光。这个阳光就是凌兰地儿子总算有了女朋友,俩人经过厂里人介绍,也已交往了几个月这感情是一天比一天好。这让做父母的心里充满了喜悦感,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该儿女自己操心的事,现在看来,当父母地比子女还上心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