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早上 ，万银河一行八点刚出头.就已经在凌兰办公室等他了.这让习惯睡懒觉的他手忙脚乱不说,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好在隔河就是公司,所以很快他就到了办公室里.连万银河在内共四人,三男一女.通过他的介绍,凌兰才知道,那个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叫胜山理惠,是做外贸的,也是潢滨会社的供应商.严格点讲她是华裔日本人,只是嫁了日本老公后，改姓老公的姓了.而那个与凌兰年纪相当的青年人叫村野矢二,是横滨株式会社的品保部部长.换成内地说法就是质检处处长.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即横滨会社社长的侄子.他是今天的主角.另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秃顶男子,万银河只是简单地介绍是村野的助手.
几个人行李相当简单.除了随身的一二小包外,就没什么别的人.万银河的打扮今天有点特别,一身灰色西服,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地摊货,内里倒是一件羊绒开衫,只是一条红色的领带,让整个形像特别别扭.但就是这么个其貌不扬,一身土气的小老头,却是货真价实的德,日双语硕士,更是个响相当当的亿万富翁.而像他这样形像的人,浙江多了去了.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由于不是正式参观考察,所以厂里也没当回事.只是有凌兰全权招待和陪同.好在几位也不太注重形式.日本人讲究的是效率,所以几乎没什么废话,就切入了正题.其实他们这次来,一是考察企业的软硬件,但更主要的是看看,产品地生产过程和产品本身的内在质量. 凌兰将他们所想了解的资料,一一摆开,给予说明.语言不是问题,有万银河和理惠在,勾通是不成问题的.都说行家一交手就知有没有,凌兰本身也是正儿八经的钢绳专科毕业的.虽然大部份的知识，早已还给了老师,但对方的提问几乎都问准了要点,切中了要害.这让凌兰明白对方的确是货真价实的......
资料不一会就看差不多了,村野提出要下生产车间看看.这倒没什么问题,车间里早就打好招呼了,所以凌兰一个电话，通知车间安排人员来,引领客户去车间.趁等待之际,村野拿出了一方方正正的工具硬包,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色工具,从尖嘴钳到断线剪,从千分尺到游标卡尺再到手套,一应工具齐全.擦得干干净净.这不仅让凌兰心里暗暗赞叹一声. 车间里的人,陪村野下车间了,万银河他们就在销售部会议室休息.凌兰事多 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原以为很快就回来的村野还是没见踪影,不放心的凌兰抽空去车间转了一圈,一看村野正蹶着屁股,从这部车忙到那部车,忙得不以热乎.凌兰是头一次看到客户，考察供应商如此细止,如此敬业.陪同人员跟凌兰诉苦道“这家伙太认真了,受不了了”.的确在车间高噪音的环境下,旁若无人,专心至至的测量检测每根钢丝,每条钢绳，本身就不太容易.看他没有停手的意思,凌兰只得关照车间里的人,照顾好他.
中午吃饭时分,凌兰催了几次才让他暂时停手吃饭.午饭是在厂里干部灶吃的快餐,说是干部灶,也只是用餐条件好一点,饭菜比工人略丰富一点 干净一点而已.吃完饭几个人休息到下午一点.村野拉着凌兰及车间陪同,万银河一行到了车台旁,呜嘿哇啦说了一大堆,由于太吵,凌兰啥也没听明白.回到办公室万银河翻译给他听 他才知道,原来他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了很多问题,首先要肯定的是质量没问题,应该说产品是可以值得信赖的,但需要改进的地方倒也不少,他举了很多例子,很多是我们习以为常的,很多是我们自身的误解.再有就是细节不过关.而下一建议却是与他自身任务无关之举.即对原材料的合理利用.这与岛国资源匮乏有相当关联,所以他们每一员,每一份子,对于物资的珍惜总是怀有某种感恩,物尽其用就是对物质最好的感恩.这中间村野就提到了润滑油地利用这一点.他谈了他们厂是如何反复利用，这种价格不菲的润滑油脂的.即通过正常合理的利用，降低了成本.譬如他认为成绳时应该用未使用过的新油脂,以保证成品钢绳良好的润滑性,而滴落下的二道油脂,可铲下来用去捻股时的润滑,而捻股时流下的第三道油脂才用于拉丝时的润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股脑地全用新油.这种又保证产品的品质,又降低了成本的做法,可谓是一举二得,但凌兰知道在这很难行得通的.因为你出了好心，也不见得有好报的。
下午二点多,凌兰送他们回酒店休息,晚上他安排请他们吃顿便饭.村野的一番话,让凌兰感触很深,我们是地大物博,我们也的确有能力把产品做好,但在细节上,就缺少了人家那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作风和精神.而这才是要认真学习的一方面.凌兰不像他父亲那样,因奶奶被日本兵打死的缘故,极端仇日.他的思想也仇日,但更多地是一种理性仇日,即愤恨讨厌日本政府及少部份日本人,死不改悔,毫无诚意,永远觊觎中华大地的狼子野心.但对日本的阿童木,任天堂,高仓健及日本的科技技术,人员素质又抱以敬仰.古为今用 洋为中用,这才是推动国家富裕强盛的根本. 晚饭后的洗澡,是村野相当开心的节目,三江市别的不多,但上档次的休闲澡堂比比皆是.**节目倒不会安排的,然而搓背师傅左一项目,右一个安排把村野舒服的要死.整整二个小时才算过完瘾.回头这货还装可怜,说他听不懂，不知道技师要干什么.日本人就这样的,干活时仿佛是头不知疲倦地老黄牛,下班后就如偷腥的猫.
“宏宇”原来不能做的镀铜钢绳,现在又重新做了,技术要求还是原来的技术要求,只是需求的客户略有不同而已,贝尔法斯特供应的是汽车轮胎厂家,而“宏宇”供应的是联合收割机上，所用的复合履带。外加一些小型胶带上用.前者要求更高更精,后者只是粗了点而已.只是这种产品相当娇嫩,稍不留神,就会影响产品质量 那怕是一点汗渍,一点引力 都会影响钢绳与橡胶地亲和力,容易起壳,起鼓形成废品.
程建移交给凌兰地单位中,眼前就有这档子事在这里.临海金利来履业公司的采购部的郑林,现成真是叫苦不叠.年前他问程建采购了约六吨左右的7x7一2,5镀铜钢丝绳.在用了一两吨时发现有质量问题,于是通知程建来处理,程建报知厂里后,带上特钢股份公司管质量的陈哲一起来现场解决.查看了现场后,陈哲拍胸脯表示,余下的货物包没问题,结果厂家听信他的话后一下全做了,结果是做了做一条废一条。做了一千多条废品，堆在仓库里,每一条履带是一千二百元一条,总计损失十六万.而“宏宇”则被扣九万货款在这里.对方厂长一气之下,撤了郑林的职,扣了他的工资,奖金.至于“宏宇”,当初拍胸脯的陈哲,如今是打死不承认他拍板同意做下去的,拿他没办法的程建 那时顶着个黑锅,说啥也不好使.凌兰接手后追问过几次,事没解决还让陈哲的上司,特钢股份的总经理唐代山一通猛训.把个凌兰气得要死,他心说你唐代山一个绿帽圧身的货 怎么还这么牛比啊？像陈哲这样跟着刘冬创建特钢股份的干部,现在一个比一个牛叉,仿佛“宏宇”就他们有能耐一样,相当霸气.这与他们的领导刘冬和唐代山的怂恿密不可分.
程建的原业务单位中,还有一块是制锁用钢绳.这主要集中在海宁各乡镇几大制锁大厂.而他们的商标是上海环球牌商标.这是块地地道道的老牌子.也是块响当当的商标.每个厂家每年使用费从八十万到一百二十万不等.这次凌兰来海宁制锁一厂,是与对方谈一笔业务.对方接到美国军方的枪锁订单,总计二百万钢绳订单,但产品外观需涂尸pvu涂塑层.而涂塑钢绳王成东的“金太阳”公司才做.一切协调好后,凌兰来谈这笔业务.业务倒是没问题,但拿给王文标的徒弟刘兰一核算,说做不来,价格不对头.一听这话凌兰有点急了,忙追问原因,结果刘兰一摊成本,他才发现症结所在,原来王成东死脑筋,所有钢绳原料均从“宏宇”采购,而“宏宇”的钢绳最便宜也比人家贵千把每吨,王成东的涂塑绳不贵那才叫见鬼了.在凌兰地说服下,死脑筋地王成东总算第一次同意，外协“宏宇”以外，别的厂家钢绳,这下每吨直降一千二百元每吨,良好地产品质量保证，足以让海宁一厂的业务供应畅通无阻.
孔志红的孔家村,就在永康市东某一乡镇里,沿马路二边田间农田里荒的可怜.小作坊密布的永康城,已经没多少人肯花心思在,没多少肥水可捞的农活上了.而时不时冒出的各色彩色烟雾,让农作物死个精快,不加限制,任意排放的污水,所到之处,土地硬化,生物死绝.这种现像,无论在温州,在乐清,在嘉兴,还是在偏远乡村比比弦是.这种以环境为代价地经济繁荣,让人触目心惊,但又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