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落架终于在最后一刻放下了,机舱里一片欢腾。刘玉明长长地呼出了口气,将身子重重地压在了座椅上。心中百感交集。一个小时前,这架北京飞往上海的航班。在到达目的地即将降落之时,忽然发现飞机起落架放不下去,急得满头大汗地驾驶员,施尽各种方法都无法奏效。在征得空管同意后,飞机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盘旋,以便应对最后地迫降。
迫降并不是电影里所演的那样有惊无险,而是靠运气和一点点飞行员地技术.这对老坐飞机旅行地刘王明来说,相当好理解,至于运气如何?这个只有天晓得.燃油放光前的最后几圈盘旋中.机长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谁知这次居然成功了.情绪激动地乘客下了飞机,抱着起落架又打又踢.工作人员未加阻止,而是让刚刚经历劫难地人们,好好发泄了一把。
这次地“航班惊魂”,让刘玉明的心态发生了微妙地变化。从内心深处讲,他很想现在就放手让儿子接班,自己则过那种文人的生活。闲情雅致做一个彻底的儒商。企业家做到一定规模,无论是学历也好,还是政治待遇,各种杂七杂八地荣誉,都会接徸而来。刘玉明现在是“北京钢铁学院”地硕士生,外加三江市政协副主任,及数不请地其他头衔。
虽然刘玉明还是想回到那种宁静的岁月,平平淡谈地过点自己想要的生活。但生活就像个婊子,你不上她,她就上你。更何况是己经驶入快车道地企业家?只能身不由己地一路向前,再向前。儿子刘冬虽然己三四十岁了,但在刘玉明眼里,还是个涉世不深地孩子,“玉不琢则不成器”。儿子不加励炼,是无法放手让他管理这么大个企业地。再说如今条件还没成熟,时机未到。过早交接容易出茬子的。
刘玉明所谓地条件未成熟,当然指的是企业地改制,所谓改制也就是从“公”的改为刘氏家族的私有。虽然他可一手遮天,说改就改。但如果应对失策,引起职工或别的什么反弹,则将吃不了兜着走。万一把事搞大了,或漏底了,吃官司事小,把牢底坐穿都有可能的。当然如果循轨导距地按政策办事,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必须将风险降到最低,也必须一步步来实现自己地计划。将儿子安排在即将成立地“宏宇特钢制绳有限公司”任总裁,已经是走的最快地一步棋了。特钢公司则是将原“宏宇”股份中最赚钱,最有市场潜力地胶带一块,单独拿出扩资后组建地。与“宏宇”股份是并列地集团企业。而将刘冬安排在总裁位子,是因为刘玉明认为自己这个儿子,或许是洋面包啃多了,思想欧化厉害。从头到尾弥漫着披萨文明地昧道。而这对企业不利的,因为这是间彻彻底底的中国企业。员工则是百分百地纯中国人。
所谓披萨文化,则是有人将外国人的心态和性格比作披萨。所有的好与坏,就像它的馅料一样,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昧道也在那里。而中国人就是饺子文化,在你没亲口咬开那层皮,尝一下之前,你根本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昧道。在刘玉明看来,管理企业必须要用披萨文化。但管理企业内的管理人员,那就必须上饺子。所以他提前将刘冬安排在这个位子就是想磨练他。让他有一定地根基,培植自己的势力,其他的则慢慢打算。
刘玉明有个御用画师,专画牡丹。是三江市书画协会地名人。他送人地画,大多出自此人之手。只是落款写刘玉明而已。但刘玉明毕竟是五十年代地中专生,还是有一定地文化造诣和修养地。所以在他最喜欢地摄影一块,他还是体现出了较高地艺术修养,并拍摄出部份优秀地作品。 老板喜欢拍照,底下大大小小地马屁精们,立马装备上了各色价格昂贵地长短炮。虽然拍出的照片意景很差,几乎毫无艺术修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时不时地与刘玉明地艺术交流。
三江市有很多像“宏宇”这类性质的老企业,也都七七八八地改制了。其中有刘玉明最佩服地,中国第一富裕村的老**史春宝。改制这么多企业,有成功的,当然也有失败地,甚至还有坐牢地。究其原因还不是做过头了。对有一定根基地刘玉明这类人来说,他们不怕下面怎么闹,只要不出大事就行了。但关注**地表态和政策变化,与**保持一致,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所以每天只要有空刘玉明总会抽时间研判形势。倒不是他们的觉悟有多高,关键是他们地政治嗅觉相当灵敏。他们解读**有关政策和精神,要比一般人来的精辟。
刘玉明对于今后怎么做,心里早就有了初步地轮廓。他在下一盘很大地棋。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急不得。他既不想像那失败者一样,一招不慎走向覆灭。也不想像老实人按规矩办事。他更不想支付那笔数目巨大地,职工改制费。他想走一条风险最小,但又最稳妥地捷径。这才是他最老谋深算的地方。
地处市中心,原“红光”身下地“天阳楼”,连同原老厂房将一起推掉。一座连体地五星级酒店将在原址扩建,而另一部份土地,则将开发出高档商住楼。刘玉明地女儿女婿,己经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日升”集因。女婿将负责以后集团公司,己涉足地房地产开发项目。而女儿则负责在上海地金融投资。外甥黄欢以前负责外贸这块,那当然还是由他负责整个集团地外贸。布局停当,那就是落实消化的问题了。
孙平被总公司急吼吼召回。其实就二个事,一是日趋严重地应收款问题,另一则是落实即将召开地“用户座谈会”之事。对于前一个事,的确,不降反升地应收款财务报表,给谁看也是一肚子地火。上头发火,赌咒发誓要将应收款降下来,底下必须立即行动。所以才会紧急召回七个区域经理,回来商讨对策和方案。必须一个个单位过堂,必须一个个单位列出解决方案和手段,否则业务员下岗。
上头是雷霆出击,恨不得明天就把所有钱要回来。但无奈现在的业务员,老的更精,小的也有样学样,越来越成熟了。关于应收款的形成,用一个业务员调侃地话说,就是“每个应收款后面都有一只故事”。而故事地发生又是这样地,它的背后总有领导那不负责任地身影出现。所以说“雷声大雨点小”也就不作为奇了。但应收款还是在大家努力下当月降了不少。这是主管领导的能力,也是领导的面子。皆大欢喜挺好。
想想也是,银翎集团地质量处理意见,到现在没个说法。催问几次,总是让凌兰想想办法,做做工你。人家是私营企业,总不见得喝上几回酒,送几条烟就不用赔?解决问题没个诚心那是不行地。回头催对方应收款,对方反问凌兰上次地事怎么说?有什么怎么说,只是现在欠款在对方手头,对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钱或多或少要了点回来,但总还是差强人意。两头不讨好,凌兰很无奈,这事就像其他应收款之事一样,形成了又一个故事。
“ 用户座谈会”是厂里不定期地开的。说是座谈会,其实就是客户来报到,交点会务费,开个简单地会,参观下企业,然后就是大家吃好玩好喝好,临走带上礼物和发票走人。开会的地点一般是旅游景点为主。听兰啸天他们讲过,香港,越南,广州等都去开过。所以一听这事,凌兰等人立刻来了精神,只是这次会议安排在三江市开。
从确定客户来人人数,到什么一时间来?交通工具是什么?等等一系列繁税之事,也蛮烦人的。凌兰和另几个人是负责到南京碌口机场接人。机场上地物价那是超贵,六个人地盒饭,三百不到,不要说昧道不好,还没吃饱。
业务员或者说中国人有个通病,那就是喜欢赌,有条件,有时间要赌,没条件,没时间,那就创造条件,时间去赌。在开用户座谈会的酒店里,孙平,费红军等人又凑在一起赌钱了。这回赌的是二八杠,就是每人发二张牌,比二张牌相加的点数和组合。其中庄家地二点和八点组合,统杀闲家的任意点数和组合,除此以外是白皮对最大,依次是九简对到一简对,再到九点到一点。而任何人拿到三和七,六和四,一和九的组会,统称为比干。那就没什么好比的了,等待被杀的命。
赵飞虎早上坐庄,到中午吃饭时己将费红军,陈然等人杀了个屁滚尿流。净赢六万八。招呼客户陪着参观等事,则是凌兰这帮小喽啰份内之事。老油条们负责白天的赌,和晚上的喝酒。下午再战,形势急转而下。赵飞虎不仅将早上赢的钱,全部吐了出来,还倒贴二万多。凌兰除了抽空来看看,来羡慕下,连下一记赌注都没敢,没那实力还是安稳点好。 用户座谈会圆满结束了,严志军等人相继回金华去了,临走时沈天瑞和洪敏忠等人打招呼,过几天他可能要到江西等地考察。结来后绕道浙江检查工作.老朋友要来,那当然欢迎.等客人走后沈天瑞告诉凌兰,到金华只要他陪他就行了,不要再惊动其他人,他也是从江西鹰谭顺路过来而已,但回无锡的火车票,一定要搞前搞好.凌兰连连点头.休息几天后,他又要出差等沈天瑞来检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