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鸡鸣寺,人头簇动,香烟缭绕。除岁祈福地钟声,和着人们的祈祷,带着对来年地向往,浑厚地飘扬在三江市上空,循着夜色飘向远方。夜空中不时绽放地绚丽烟花,不仅多姿多彩,更在这寒冷地冬夜,给人们带来丝丝温暖。
小年夜那一路艰辛地的疲愿感,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驰。凌兰完全相信此时此刻,肯定还有很多人奔波在回家地路上。凌兰开始很不解,为什么人们要像回游产卵地鲟鳇鱼一般,历经千辛万苦,冒着各种危险,以各种方式,奔向他们心中地目的地?年复一年,周而复施。难道那顿团圆饭真得那么香甜?那么重要?直到很久后,他经历了很多他才明白,这就是家的呼唤,这是绿叶对根的思念。有国才有家,但其实对中国人而言,应该倒过来,有家才有国。中国人无论何时何地,身处何方,先从血脉论起。为了自己的血脉亲人,为了自己地小家,本性善良软弱地中国人,总会在最艰难,最痛苦之时,爆发出令人难以想像的大无畏气势来。
外来势力可以灭中国一百遍,但只要有一户中国人尚存,他总会默默地,顽强地向外界展示着他所代表地中华文明。假以时日,他就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就是中华民族的灵魂所在。
新年上班没几天,就有人来找凌兰。仔细一看原来是去山西吕梁支教的赵平。其实凌兰和他倒没什么深交,只是在八二八分厂互相熟悉而己。一问才知道二年的支教他们结朿了,另有志愿者接替他们。他这次回来是关于以后工作上的事,来请教凌兰。按市组织部的安排,他哪里来哪里会的原则,公司给他安排好了到党团办工作,但他还是想着来销售部工作。话一听就明白了,从今后发展来看肯定是党团办好。销售部看似油水很足但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另外他的性格比较老实,估计不想坐办公室所以他才想来销售部。人家诚心来找,所以凌兰就将他所看到了销售部情况,简单向他介绍了番。路是人家走的,旁人也只能提供个参考什么的。最后他还是去了销售部,并在葛纯风那油水最足的江苏办干得很好。在这上厂里绝对是悉心安排的。
年后有一个利好消息,就是“宏宇”股票终于在深圳交易所上市了。这个代000860”的股票盘面并不大。只有五千万股的盘面,因为不是主流股,所以也只是低调上市而己。职工股二元一股,上市股现为七元多一股。但公司现在暂时禁止职工原始股抛售,需等待三个月。主要还是怕职工乱抛股冲击股价。这个消息无异让人们吃了一块甜甜地冰糖,浑身上下甜丝丝的。而不断冒高的股价,则在不停地撩拨着人们的小心脏,更仿佛把人摁在了蜜罐里一般,然人世间之事,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这不那些当初没买原始股,和己转让股权的人这几天气急攻心,火大了去了.袁林才夫妇就是其中一对.当初双职工的夫妇实际可购买自己名下的八千股.但鼠目寸光地夫妻俩,还是拿了妻妹四千元好处费后,将名下股票一古脑地转让给妻妹购买.双方立字为据.但如今当初二元一股的原始股,犹如吃了春药厂般如此坚挺,夫妻俩心如猫抓,在利益面前再也顾不上亲情,信义.直接将一万二千元钱还给了妻妹,又将股权揽到自己手里.而这种因为利益关系,导致亲情沦丧,道义尽失的人,在“宏宇”上下不在少数.
凌兰夫妻心里很坦然,在他们看来穷也好,富也好.做人最基本的信义不能丧失,那怕这种诱惑很大.这是人与人交往地基本基石.按当初地协议,凌兰夫妇将二千股原始股,征得紫娟小姐妹戴秀秀同意后,在某一点抛售出去.回头将该款送到了对方手里.而酬谢地一千元凌兰还是收下的.老丈人的股自己把控就行了.老丈人倒没说什么,本然他就想将二千元,资助女儿一家买股票的,凌兰可没这么想,毕竟老头还有一个紫阳这个儿子,所以再三推辞.最后实在推不了了就拿了一半.另一半留给了大舅子.
“宏宇”有了股市上,这笔巨大地股市资本后,仿佛如虎添翼一般,几个原在计划图纸上的方案,现在正逐步实现中。“宏宁”工业园内三个与光缆配套的工厂开工了。而宏宇特钢股份公司也已成立,刘玉明的儿子刘冬任法人代表,总经理为原胶带分厂的厂长唐正德,他也是刘玉明老婆的徒弟。按计划等园区新厂房造好后,股份最赚钱最吃肉的胶带这块,将整体搬迁到新厂区,纳入这个与股份公司并列地特钢股份里,与原股份公司脱钩。而二期还将在那投资二个亿兴建与胶带配套的钢丝生产基地,和成品商品钢丝分厂。计划能力为四万吨每年。
贝尔法斯特的增资,这是意料中的事。“宏宇”从占股百分之十五压缩成百分之五。现在双方都己羽翼丰干了,谁也不怕谁。只是碍于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原则”,才互相敬畏,互相克制罢了。贝尔法斯特现自己做自己本门地生意都来不及了,那有闲功夫抢“宏宇”的市场,而“宏宇”虽说从股市上赚得满嘴流油,但廋死的驼驮比马大,真要往死里拚,“宏宇”显然不是个。但好在“宏宇”有自己的目标,所以这一山容两虎的局面又维持了相当地时间。
“红光“的当家老大,也就是刘玉明的弟弟刘玉亮死了,这是在去年十月左右的事。所有业务员均赶回公司奔丧。老头表面看没什么大毛病,但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总喜欢把满头白发梳成乌发才行,那怕有一根白的多不行。在三江市人民医院,体验出有问题时,刘玉明正出差在美国,得到消息立刻中止考察,带着儿子刘冬一起飞回来。刘玉明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兄妹三人从小感情就好。妹妹倒还好,但这个弟弟就有点不幸了,十几年前,老婆查出脑瘤后,就一直半痴半疯状。无奈下刘玉亮就将他厂里,财务处一妇女纳为小妾,这成了公然地秘密。一家人也默许了这种关系的存在。然天**美的刘玉亮,丝毫没在意到自己的爱美行为,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送他去上海华山医院治疗时,虽感觉不好,但也只当病重点而己,在送弟弟再次体检时,兄弟俩压根就没想到,这就是生离死别。无论家里还是厂里都没一句交待。从进这道门开始,刘玉亮到五天后死亡,都没再开一次口有一句话。而唯一知道实情的那女的更是不会开口。
虽然与己关系不大,但凌兰总想,倒底是人自己摧垮了自己?还是真正疾病压垮了病人?一个貌似健康的人为什么昨天还生龙活虎般活着,今天却己如垂死?
与银翎集团地业务还在继续。但自上次他那地方的桥断后,就不再坚持带款提货了,只是一直欠点还点,表现一直中规中距,所以一直没引起凌兰及公司领导警惕。目前欠款也己有十三四万了,凌兰在这上确实要负主要责任。就在他催要该单位应收款之际,却出了质量问题。凌兰只得连夜赶过去处理。
金温铁路早在一年多前己修好了。这条连接浙赣大动脉的铁路,却是温州华侨南怀瑾先生出资索头修筑的第一条中国私人铁路。当年修这条铁路时的阻力和艰难有多大?那是可想而知的,不仅有封闭落后的思想观念在作祟,还有复杂的地理条件限制。而开通后的金温铁路的的确确,让那些山里人走出封闭的世界提供了方便,更为浙商那争分夺妙的商机带来了快捷。
凌兰是最早坐这趟火车的人之一。刚开始一段时间,整个车厢里不会超过五个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及知晓的人越来越多,才逐步成为连接浙西南地主要大动脉。在这趟车上,凌兰碰到一对畲族自治州的婆媳,在火车上晕车。这让人大跌眼镜,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这晕火车倒是实在没见过。看两人晕得实在不行了,出于好意凌兰将包里一瓶风油精,递给了她们。告诉她们涂抹在肚脐周围可治晕车。但没几分钟婆婆来找凌兰,问凌兰说为什么喝下去后。昧道怪怪的,是不是毒药?听到这话凌兰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了,就在他苦思怎么回答好事,旁边总算有明白人,告诉她,这是中药,没问题的。碰到这事时,已经是**十几年后的时间了,浙江本是发达地区,但饶是这样还有相当信息不发达,经济落后的地区等待开发。
火车沿着蜿蜒曲折地丽江,不快也不慢地行驶着,随凌兰一起来处理质量问题的是,公司质管部的陈哲。公司上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随业务出差,解决质量问题,除差旅费外,其他费用均有业务员一律承担。理由很简单业务员赚得多。到达温州站。时间还早,连忙换车赶往龙港。几年间温州的变化是巨大的,不仅整个城市人焕然一新,街道上人车也井然有序。就是到龙港的车也换成了凯斯鲍尔。
到车间一看,也的确是钢丝某一点因杂质不均。受力断裂。这是材质的胎里毛病,怪不得谁,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对方索赔一万二千元。假如换个老资格或者能与总公司沟通拍板的人,那事可能就当场解决,但偏偏陈哲虽有副部长头衔(质管部)但也就是“耗子扛枪一一窝里横的货人。在家强横地要死,出门怕得要死。既不肯担肩膀确认事故的原因,又不敢就事情本身与吴玉沟通,只是一昧地说,回去向上级汇报后再作定论。这把凌兰气个半死,自己好酒好饭地侍候他,就指望他来鉴定后给个说法,弄个半天还就这结果,委实郁闷。但还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他是深知这帮货成事是不足的,但败你事却是卓卓有余的。
果然回公司后,在凌兰再三催促下,也只是填写张《质量问题汇报表》写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送了上去等待答复。而银翎公司又在催要货物。经与孙平和沈天瑞沟通,认为这么大集团应没什么问题。再说应收款握在人家手头,再说又有质量问题在那。不发货说不过去。所以又发了十五的货过去。没多久,对方汇来了五万货款。让凌兰再准备一车货。这回凌兰没有再犹豫,而是毫不迟疑地准备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