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频繁的政策变动下,在密集的人员和业务单位转换中。业务在不经意间消失了点。只是因掩藏在不断拓展的业务中,才一直没被注意。而与之相反的,却是应收款欠帐的隐性增长。
当应收款欠帐达到警戒水平时,发急了的销售部和公司上层,专门从上海请来了国际著名咨询公司一“邓白氏”来企业,对每个单位的应收款形成,和解决方案进行研究和探讨。国内企业间,相间的三角债和应收款,己经成了驮负在企业背上的一座山,时不时地压垮着抵抗力弱的企业。对于应收款的形成,总有着诸如体制不好,恶性竞争,买方市场等五花八门的理由。但几乎没多少家单位敢说,从今天开始必须带款提货,否则那怕停产也绝不发货的硬话。工厂企业自有其自身的苦衷,所以应收款还在继续。
虽然脱离宁波分公司,快有十个月了。但再一次的归来,显得很自然,很随和。仿佛刚刚走了趟亲戚家。快过年了,孙平关照凌兰多催点款回来,说厂里就等钱回家了。年前用钱紧张这是老情况了,不用说他也会抓紧催款的。但也正是到了年底,所以这欠款就越是难收,平常给十万的,年前给个五万已经是好单位了。
这两天凌兰东奔西走忙忙碌碌的。这天凌兰刚到浙江海宁,开好宾馆住下。他就接到了一个有点陌生的电话。通过交谈才知道,原来是上次去金华时认识的一个网络业务员,他请凌兰到杭州和他见个面,谈谈关于企业做域名的事。二000年前凌兰对互联网,和利用互联网做生意这档之事,几乎无太大印像和兴趣。但出于礼貌凌兰还是同意到杭州后,抽空拜访下他。
海宁的皮具和皮装确实比较便宜,款式也比相当新潮,完全把握了潮流地脉博。在这里你必须首先学会砍价。这里店主给你所报的价格,总是那么离谱,所以你必须以更离谱的手段先砍一半,然后再在此基础上狠砍一半。如店主表示肉痛,你完全可以装作不在意离开的样子,如店主没有追出来表示成交,而恰好你又很喜欢这款皮具或皮装,你完全可装作很慷慨的样子再加个二十,三十的样子。如店主要你再加点,那就恭喜你己经成交了。
在杭州文二路,一间老式又简单的办公楼里,凌兰见到上次碰到的那,带大眼框眼镜的朋友,在他的引荐下,凌兰见到了他们的马总。这个长得有点让人吃惊地马总,热情地让那姓林的业务员好好谈谈,有什么可以再商量。 其实事很筒单,他们想让凌兰他们的公司做域名,而当时做一个公司一级域名的话费用一万八千元一年,而个人做的话是六千八一年。对于业务员所提的虚拟平台信息推广,及以后发展,凌兰不是一无所知。但这笔不小的费用如无领导同意,百分之一百是个人掏腰包。所以在了解事情的原委后,凌兰也只能表示,此事需向上级汇报后才能有说法。其实汇报也不用汇报的,没人会同意的。凌兰也只是碰到孙平时,顺便提了下。
凌兰不会知道十年后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也不会知道十年后的一级网络域名,是那么值钱。他更不会知道那个长得奇怪的马总,今后会是信息时代,网络领军人物和互联网的一代巨头。后来凌兰在和友人谈起这事时,只是当做一件较特殊的事来看,也没什么多大惋惜。在他看来,的确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这是个机遇或者命运转折点,但就算是救命稻草,你也必须伸手去捞才行,而不是任其飘走。再回头说,救命稻草也只是对溺水孤立无援的人有用。但对一般人来说,也只是根稻草而己。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千里马不遇伯乐也只是一匹普通马而己。所以机会常有,但如果你没有观察到机会的眼光,没有捕捉机会的能力,和转化机会的条件,也只能空叹息而己。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左右,孙平关照凌兰到富阳,临安一带,帮他收帐。特别是对临安天立线缆集团,所欠的几十万货款,无论如何要讨回去十万以上,才能回公司交帐。临走时又加了句,不讨回来就在临安过年的狠话。凌兰都懒得和他争辩,反正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真的只收回一点,或没收回也不见得,真会在临安过年。再说了这个单位是他欠出去的,按理应是孙平收不回去,他在这是过年才对。
临安不是南宋的国都临安,它是钱王钱谬的封地。东有大青湖,西接浙西大峡谷,这里山货众多,野昧众多。历来是旅游胜地。这里的大大小小的旅馆,也比较能顺应形势的。星期一至星期五,房价较低。星期六星期天房价猛涨。临安天立线缆集团,是当地众多电缆行业中,算一算二的大集团。但就这么一个大集团,如今也身无分文,它的业务员,也在全国各地追要欠款呢。凌兰到应发水的供应科去时,办公室里己坐满了人,而对面会议室也坐了很多人,全国各地都有。既然大家都是来要钱的,一会儿功夫,凌兰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应发水这个供应科长当得很有水平,这么多人在他办公室里,没见他乱一丝分寸,该喝茶喝茶,该浇花浇花。到中午吃饭的点上,要在厂里食堂吃饭的,来他那领票,嫌差的自便。要钱可以,等业务员讨回后自会安排,每个厂的额度,他也摊在桌上任你们查寻。凌兰一看自己厂里有十二万的额度,也就放心等待了。应发水安排的每个单位付款额度,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合理的。所以大家也比较认可,没大的争执。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凌兰己待了三天了,每天早上九点像上班一样,准时出现在应发水的办公室里,与一帮人吹吹牛,看看报纸。中午外面随便对付下。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食堂的饭吃过二回,只能说填饱肚子没问题,吃好就免谈了。自己手头的单位,应收款早在来之前已收到位了。所以现在是安心收这里的款了。第五天天立的业务员,来应发水部门窜门。他的年终奖发了三万,所以他不仅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买了一款熊猫手机,这款当时最新型最时髦的42和弦。那悦耳的音乐,一下紧紧抓牢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心。这让凌兰羡慕不已。
小年夜那天,在越来越不耐烦地等待中,终于等来了下午发应收款的好消息。这把等待的人乐坏了,凌兰一边打电话回家安慰家人,一边打电话问钱建国年终奖发了没?钱建国回答发是发了,但只有二三千元。有总比没有好。凌兰他们下午一上班,就焦急地等在了应发水的办公室里。有车的人拿到支票倒可立马走人,但没车的人只能赶车了。整整等了三个小时,到下午四点才等到可以拿钱的消息,几十号人很迅速地跑到了财务室门口,拥成了一团。拿到汇票反复核对无误后,凌兰立即赶到临安汽车站,坐上了去杭州的城际公交。汽车东站己经下班了,但不死心的他还是去转了一圈,门口倒是有黄牛拉生意,这种野鸡车的确是向北,路过三江市的,但身上带有支票的凌兰,不敢节外生枝。
火车东站不远,凌兰打算坐火车去无锡,但火车票早已卖完,只有到上海的火车票倒还有。到上海后再说,凌兰这么想的。在上海火车站,尽管外边人山人海。躁动不断,但短途票不很紧张。凌兰惊喜地买到了晚十点左右,一张带座位的火车票。火车准点从上海出发,由于是慢车,几乎是站站停靠。车到松江站,已经挤得满满地车厢里,再度塞进了一大堆焦急回家,拖儿带女大包小包的打工者。本该停靠几分钟的火车,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勉强发车。不远的昆山站,更多地人在等待回乡的列车。
只有上车的人,几乎没有下车的人。人群己经没法从车门,正常的上下了,一些人开始爬开着的窗户。里边的人连忙拉下窗,但底下发怒的回乡者,还是用手中的扁担捅破了窗户,钢化玻璃碎了一地。远处值勤地武警如同稻草人一般,只当没看见一般。火车终于在大半个小时后,再次上路。定心下来的凌兰,这时让尿急憋得实在受不了。座位倒是离厕所不远,但十米不到的距离,让凌兰差点将尿挤在身上。厕所里那几个平方米的地方,己经挤进去了男男女女几号人,前面一个女的上厕所是怎么上的,凌兰实在无心知道。但自己现在必须在众目睽睽下,掏出**方便下,事到如今,也只能请朋友们承让一番了。
回座位的路如一座艰难地山一样,横亘在凌兰地面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了座位边,赶走了占位的那家伙,凌兰总算可安心地等待到无锡。车厢中的空气是如此地混蚀不堪。体质弱一点的己经有人受不了了,偶尔出现的列车员,不是来服务的。她是来推销那一百元一张的小板凳的。车到苏州站,站台上那如潮水的人群,让人倒吸了口气。但中国人有的是智慧和勇气,貌似无法再塞人的车厢里,再次塞进了一波。人与人之间地空间再次被压缩,一个女孩掉在面前的包,居然无法弯腰捡到,只剩下她无助地哭泣。
总算到了无锡站,但下车的路走了几步就无法再移一步,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火车的汽笛又再次拉响,情急之下的凌兰几人,只得从开着的车窗跳了下去,落差二米地高度让凌兰一个踉跄。总算快到家了,喜悦之心油然而生。再次检查无一物遗漏,特别是那张汇票。坐在回三江市的打的车里,凌兰没感到越来越近地二000年千年虫在作怪,反倒感到了自己身体内那几亿条虫子,让自己极不舒服。回家的感觉真好。